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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5 08:02      字數:6023
  鄴城,將軍府。

  袁紹隻是靜靜的回到府邸,在他的示意下,下人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回府之後,袁紹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後院劉夫人的居所,對於這位夫人,袁紹之內心著實是非常依賴與尊敬的。

  走進劉氏所居園內,隻見一窪清湖展現眼前,湖心中有水有蘆,還有一些浮花,隨著水中的魚兒遊走而輕輕蕩漾,著實美不勝收。

  袁紹站在院中默默的打量了一會,忽聽身後一聲驚“咦”之聲,轉身後果然是劉夫人出屋前來院中,袁紹的麵上少有的露出難得的笑道:“夫人安好?”

  “夫君幾時回府的?”劉夫人在詫異過後,便急忙命侍女前去取水,袁紹則是挽著劉夫人走到湖邊,笑著回道:“辰時便往回走了,隻是想給夫人一個驚喜,故而未曾派人傳言。”

  劉夫人搖首笑道:“都這麽大歲數了,嘴巴卻還是這般油滑。”

  袁紹聞言哈哈大笑道:“夫人錯了,你我正當壯年,何來老邁一說?”劉夫人搖首笑道:“大兒子都二十了,還說不老。”

  袁紹亦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沉默半晌方才言道:“顯奕,這幾日...做的事,夫人聽聞了?”劉夫人聞言奇怪道:“什麽事情,顯奕又惹什麽麻煩了。”

  袁紹聞言默默的沉寂了半晌,突然開口道:“夫人,我們的兒子長大了...”劉氏聞言不由奇道:“你這是怎麽了?顯奕不是快加冠成禮了麽?”

  袁紹深邃的目光淡淡望定湖中的池魚,用手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心口道:“我說的長大是指這裏。”

  劉氏沉寂片刻,默默然道:“夫君,顯奕是個外冷內熱的孩子,他表麵上冷冷淡淡,但心底不知有多敬重你這個父親......縱是以命換命,我相信,他也絕對會以自己的性命來維護你的。”

  袁紹輕輕的點點頭道:“這個,我一直曉得。隻是這孩子從前還是過於稚嫩,對於孤的一些做法頗為不以為然,可是,如今這天下,非是安平樂世,‘是以非常之機,當行非常之事。非常之道,當履非常之舉。’這孩子原先似是不甚明白,直到最近他方才隱隱的有些通透。”

  劉氏聞言一愣道:“照你這般說,我也覺得顯奕這段時日與原先不大相同了...”

  袁紹嗬嗬笑答道:“原來夫人你也發現了,我就知道,我袁紹的兒子絕對不是平庸迂腐之輩。如今時機已到,當是這孩子一展宏圖之時了....孤經過界橋一戰後的數次揣摩觀察,已經決定,等顯奕回來便讓他來中軍參悟軍機政要。”

  劉夫人聞言長歎道:“我倒覺得,現下當是讓顯奕成家的時候了...”

  袁紹聞言愣愣神,隨即哈哈大笑道:“他自己都不急,你我又急的什麽?大丈夫當以天下為重,夫人莫不是怕你我的兒子將來還尋不得婦人?”

  劉夫人一臉落寞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孩子一直對自己的事都不曾上過心....”

  袁紹灑然的擺了擺手,悠悠然道:“此事不急,我昨日已上奏天子,暫時封顯奕為司隸校尉,讓他在軍中好好的打磨一下,等日後尋機讓顯奕立下軍功,我便表奏天子,為吾兒封侯建府,到時侯,便是他自成一枝,一展宏圖之時。”

  劉夫人聞言,不由轉頭細細的打量袁紹。原來,一向忙於政事軍要的他,對於自己的孩子絲毫不曾忘懷片刻。

  漢長安,洛城門。

  許年將一幹鹽鐵貨物送到了聯係好的買家商鋪裏。漢代規定:凡郡縣出鹽多者設鹽官,主鹽稅;出鐵多者,置鐵官,主鼓鑄;所在各地均設置官吏辦理有關事項,主要職責是負責對鹽鐵、手工、水產等項進行管理和征稅。

  設官置署的原則是隨事置吏,即根據需要設置機構。西漢重農抑商在晁錯等人的建議下施行了鹽鐵專賣,買賣鹽鐵都是鹽官的事情。

  但是東漢一代的開國皇帝和皇親權貴均是大地主商人,鹽鐵的專賣令自然被取消了。董卓因為囤積物資的需要也鼓勵商販收購關東等地走私的鹽鐵等貨物。

  袁熙等十多人進了洛城門附近的一處酒肆中。眾人要了樓上一間臨街的雅室,夥計很快端上酒肉。

  許褚等人自然大快朵頤起來,袁熙心裏想的都是在長安的策劃,吃了一點酒食後就來到臨街的過道上。

  看著巍巍長安古城和城中遠處的宮殿樓宇他心裏歎息,在不久的將來這裏也會變成像洛陽一樣的白地殘垣吧,街市上的這些人又有幾個能苟全性命呢?

  在他出神時城門處跑進兩騎西涼兵卒,兩個騎士打馬穿過街市,前麵一名西涼傳令兵握著西涼軍旗,後麵一個敲起銅鑼高呼:“前方戰事告捷!”

  趙雲徐晃等人聞聲也出到過道來看觀看。

  不久城外開進了一隊西涼兵,片刻街市上行人散盡甚至民宅裏探頭出來看的人也寥寥無幾。

  前麵的西涼騎兵每匹馬頭上均懸掛兩三顆血肉模糊的人頭,後麵幾十西涼兵則押解著幾車裝載財物和哭泣悲嚎婦人的車子。

  不時地幾個西涼兵卒就會笑罵著用鞭子抽打車子,直打得被俘婦人簌簌發抖全身抽搐不敢發出聲響。

  趙雲看到這幕不禁鋼牙緊咬,一雙拳頭緊握用力砸在扶手上,但是他現在無能為力,他不能下去拯救她們。

  徐晃許褚也均用力握拳緊緊盯著樓下眾西涼軍士。

  待西涼兵遠去後趙雲忍不住怒道:“久聞董卓暴虐,關中百姓受盡欺辱擄掠,不想這一幕如此悲慘,雲縱然舍棄性命也定要取其頭顱以慰眾多冤魂。”

  袁熙一手負於背後一手拍著扶手道:“昔日董卓派軍隊到陽城,正好百姓在祭祀土地。西涼軍就當場把男人全部斬殺,用他們的車子,裝載俘虜的婦女,把人頭係在車轅上,唱著叫著回到洛陽,宣稱:‘攻擊叛軍,大獲全勝!’董卓命令把人頭燒掉,把婦女分給士兵做奴婢或妾。”

  三人對西涼軍暴行雖然有所耳聞但再次聽到袁熙的敘述都悲憤異常。

  袁熙接著再淡淡道:“董卓的西涼軍像這樣殺平民領軍功,擄掠他**女已不是一兩日了,慘死在其手下的冤魂上至公卿下至布衣,尚自知才能有限無以成就大事,但還是要拚盡微薄之力誅殺董賊,平定破碎河山,驅逐胡夷,還大漢子民一個朗朗乾坤。要讓宵小知道,明犯強漢雖遠必誅!”

  說罷他對眾人深深一揖道:“望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先是看到西涼軍暴行,後麵聽到袁熙的抱負和決心,趙雲血氣上湧隻覺得自己十分地應該跟隨他實現抱負,誅殺奸佞橫掃宵小、叛黨。

  此時趙雲可是要勵誌做衛青霍去病的。

  趙雲抱拳跪下激動道:“雲願追隨主公誅殺奸佞平定大漢。”

  徐晃本來就受袁熙恩惠,一直以來也覺得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個真心為國為民的英傑。

  而且袁熙在一係列的事件中表現得卓爾不凡也讓徐晃認為袁熙是值得效忠的對象,於是他也跪下道:“徐晃願憑此身助主公成其大事。”

  許褚是最早跟隨袁熙的一人,收受他眾多恩惠早已對他信服,於是也跪下道:“主公但有號令俺決不皺眉。”

  隻有郭嘉在一旁略顯尷尬,真是無奈啊,這是逼著自己表態啊,這袁家公子夠可以的。

  袁熙趕緊扶起眾人道:“熙何德何能,諸位不嫌棄我年幼無才而傾心輔佐是顯奕的大幸,是天下的大幸。”太宗皇帝李世民也是因時因勢恩威並施籠絡了諸多人才,比如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恭,房玄齡等。

  幾人站起,但此時站立一旁的郭嘉就有點顯得有些異類了,受不住眾人銳利的目光郭嘉心裏苦笑著拱手拜道:“願竭盡嘉之才能輔佐公子以成霸業。”

  雖然還沒有認主但袁熙得到郭嘉的承諾還是有些欣慰的。

  郭嘉也不得不歎服袁熙這一手,先是拉攏這一眾猛將而多施恩惠,然後表現地同甘共苦一同身赴險地。

  再趁時機控訴西涼兵暴行激起他們憤慨,最後以大義的名號讓他們認了主,在這環境下還設計讓他不得不表示忠心。但就是這樣在郭嘉看來也還真有些認同了袁熙的梟雄潛質。

  深夜,司徒府,前堂。

  司徒王允、黃門侍郎荀攸、尚書鄭秦、侍中種輯、士孫瑞、楊彪、太仆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等一眾漢室忠臣齊聚一堂。

  王允遣讓心腹仆人把守四周後對眾人拱了拱手,他麵有悲色道:“在座各位均乃我大漢忠直棟梁老夫也就不多說其他了,前些時日我等已經聯係好,諸位世代食漢室俸祿受漢室大恩,而今正值逆賊當道,社稷危亡之際,各位可曾想出拯救陛下拯救漢室之計策?”

  下麵一幹人都麵有淒色,董卓越來越展露出其豺狼本性,不止先前欺壓皇帝,*宮中女子,誅殺大臣等惡行,近來董卓開始不避諱地大肆提拔自己親族當任朝中顯要,任命他的弟董旻為左將軍,倒子董璜為中軍校尉,都執掌兵權。

  他的宗族及親戚都在朝中擔任大官,就連董卓侍妾剛生下的兒子也都被封為侯爵,把侯爵用的金印和紫色綬帶當作玩物。

  董卓所乘坐的車輛和穿著的各種衣飾,都與皇帝的一樣。他對尚書台、禦史台、符節台發號施令,尚書以下的官員都要到他的太師府去匯報和請示。

  董卓又在地修建了一個巨大的堡塢,牆高七丈,厚也有七丈,裏麵存了足夠吃三十年的糧食。他對自己說:大事告成,可以雄據天下;如果不成,守住這裏也足以終老。董卓不再對漢室老臣謙讓,顯然他已經控製了關中的一切。

  但是一眾老臣無兵無權又能做什麽。

  黃門侍郎荀攸看了看已經泣不成聲的一幹老臣後出列朗聲道:“諸位大人切莫絕望,董卓驕橫殘忍,但沒有真正的親信,雖然手握強兵,其實不過一孤立的獨夫民賊,隻要一勇猛決死之士就可將其刺死!”

  城門校尉崔烈問道:“先不說伍浮失敗身死的先例,照荀大人所說即便行刺董卓成功,然董卓一死我等如何應付一幹西涼兵將?”

  在眾人或期盼或驚訝的目光中荀攸慢慢分析道:“先前攸已說過,董卓看似驕橫其實不過一孤立獨夫民賊,隻要其一身死西涼兵將人人自危怕災禍降臨,適時隻要一道詔書赦令就可降盡其眾。”

  此策也許能成也許不成,起碼北魏末年皇帝也麵臨如此情況,爾朱榮被誅殺後,孝武帝赦免爾朱榮部眾,但是在司馬子如蠱惑下爾朱兆仍舊殺進了洛陽,當然曆史沒有假設。

  士孫瑞點頭補充道:“隻要籠絡說降一員董卓部下領軍大將共同舉事我等把握更大。”

  尚書鄭秦建言道:“我倒有個適合人選,中郎將呂布乃董卓隨從侍衛,董卓對其十分寵信,認為義子,然董卓剛愎,曾經為件小事,拔出手戟擲向呂布。呂布勇猛矯健,避開手戟,又和言悅色向董卓道歉,董卓才息怒作罷。呂布私下多向我與王司徒抱怨。收其為心腹實乃上佳人選。”

  王允思量許久終於出言道:“老夫向來親近拉攏呂布,說服他的事老夫一力承擔。”

  這時一眾大臣才轉悲為喜,仿佛振興漢室即日可成。王允讓他們私密地從府中暗道出了去。王允在送走了士孫瑞、黃琬、他們幾人之後,徑直來到了自己義女的房門口,準備說服她,為國出力的。

  還沒來得及拍門,就見她的義女,打開了房門,正準備出門的。細看一下,果然有傾國之色的,如此妖豔動人,看來是個禍水級別的大美女了。

  她有如山川起伏的優美體態,烏黑的發質和晶瑩似雪,又充滿張彈之力的肌膚便知道天生麗質該如何解釋。

  即便是最挑剔的人,在她勻稱無比的身段上也找不到任何足以破壞她完美無缺的細微瑕疵,反而越看越覺得她那種難以言喻的美麗透著眩人眼目的詭豔。

  橫看豎看像女妖多過像人,人那有這麽漂亮的。難怪後來呂布和董卓王允都死得這麽慘。一點也不冤枉。

  其實王允已經隱隱有了謀劃隻差付諸施行了,他來到了萬年公主和貂蟬住的院落。

  這一年多來萬年公主跟貂蟬朝夕相處,雖然互相保留了一些心底的隱秘,但兩人感情增進了不少,萬年公主也將貂蟬視為閨中姐妹。

  王允讓其他婢女都退了下去,“殿下的氣色憔悴了,想必是為了陛下跟社稷的事吧,老臣無能啊,竟讓陛下和殿下蒙難。”王允紅著眼哽咽道。

  劉妍趕緊扶起跪下的王允,“大人不必自責,要不是大人收留哀家還不知要淪落何處,社稷江山還要靠諸位大人輔佐皇弟誅除董賊。”

  王允用衣袖擦了擦淚,“黃天不負漢室,關於肅清逆賊臣等已經有些計較。”

  萬年公主喜極而泣,“如此全仰仗大人了。”

  王允再安慰幾句就告退下去,臨行前叫上了貂蟬。

  貂蟬默默地跟著王允到了書房。

  看著出落得嬌美絕色,麵色隱約帶有愁思而更加惹人憐愛的貂蟬王允麵色一緊,他有些為難地說道:“照料公主殿下實在讓你受累了。”

  貂蟬躬身施禮道:“大人何來此話,蟬蒙大人大恩照萬死不辭何況是照料公主殿下。”

  貂蟬看出王允近來滿腹心,事常帶愁容如今欲言又止乃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於是輕啟朱唇問道:“大人可是有什麽事要說,但講無妨。”

  王允並沒有回答,卻提起了一樁往事的,隻聽他道。“貂蟬,你來府上幾年了呀,父親待你如何呀”

  見王允說到自己的往事,有點感慨。貂蟬不得不跟話,很是感激道。

  “我來府上三年了,義父待我恩重如山,我雖粉身碎骨,莫報萬一。倘有用我之處,萬死不辭!”

  王允雙手拍擊歎聲道:“不想漢室社稷全在你手中左右。”

  說罷他撩起長袍前襟向貂蟬伏地跪下,貂蟬大驚失色慌忙也跪下道:“大人有事隻管說來,妾身說過願萬死也不能報大人恩義。”

  王允跪著悲聲說道:“百姓有倒懸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你不能救也。賊臣董卓將欲篡位,朝中文武無計可施。”

  王允悄悄觀察著貂蟬的表情,“董卓有一義兒,姓呂,名布,驍勇異常。我觀二人皆乃好色之徒,今欲用連環計,先將你許嫁呂布,後獻與董卓;以期諜間他父子反目,令呂布殺董卓,以絕大惡。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靠蟬兒你之力也。”

  貂蟬聞言驚呆半響,嬌軀如遭雷擊,思緒也紛亂複雜。終究貂蟬還是踏上了曆史既定的軌跡。

  這邊義父的恩義自己無以為報,況且董卓暴行她早有耳聞,她雖是女子卻是女中的豪傑,能為江山社稷與義父做事是她報恩的最好行動。悠悠一歎,道盡了這個時代女子的悲哀與無奈,然後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王允依然是伏地顫聲悲泣,看到這兩鬢花白的老人這番模樣貂蟬狠狠地抓緊了衣擺,決絕地道:“義父可盡快安排,蟬兒知道如何去做了。”

  王允扶貂蟬站了起來,看向她的眼神欣喜中夾雜著幾分歉意。原來此女名叫貂蟬,是王允收養的歌女。原本是王允見她可憐,收留的流民,準備等養成之後,再送給朝中文武,聯絡感情的。

  後來見她花容月色,顏色美麗,越長越美,飄飄然恍如畫中人,有傾城傾國之色的。當時就心動了,收她做了義女,準備等成年了,就送她進宮,服侍漢帝的。而且袁熙於洛陽之時也曾討要過貂蟬,不過被王允婉拒了。

  不想,漢朝淪落至今,王允沒有如願,但是他一直時刻準備著。這不在知道董卓、呂布二人好色之後,就有了這個計劃的。

  讓貂蟬先故意接近呂布,迷住他,再找機會把他送給董卓的,讓呂布知道的。在挑撥離間,讓他們反目成仇的,他們好於中取利的。

  對於,貂蟬的絕世容顏,王允很是信服的。她有著妖豔的魅力,自己有時候看著都心動的,何況董卓呂布這兩個色鬼的,相信沒人可以拒絕她的誘惑的。

  有詞讚之曰:“原是昭陽宮裏人,驚鴻宛轉掌中身,隻疑飛過洞庭春。按徹梁州蓮步穩,好花風嫋一枝新,畫堂香暖不勝春”,可見她的魅力所在的。

  不知不覺,貂蟬就淚流滿麵了。不知道是為自己狠心的義父而哭泣,還是為了這殘忍的世道而流淚的。

  亂世人命如草芥,自古紅顏多薄命呀。就連月亮也看不下去了,一會就閉上了自己的光輝,隻留下無盡的黑暗,在前方,在前方的。

  一個時代依靠女人去換取,這樣的時代是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