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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5 08:02      字數:4605
  就在袁熙想再次說服郭嘉時門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好個郭奉孝,我老遠就聞到酒味,定是你又來我書房飲酒了。”

  袁熙歎息了一下,原來荀彧回來了。

  荀彧向袁熙拱了拱手道:“讓二公子久等是我這個主人的罪過。”

  “哪有,是我來煩擾先生了,正好跟郭兄飲酒暢談。”

  “嗬嗬,奉孝可是小酒鬼,他時常來飲酒,可惜我卻無好酒招待與他。”

  郭嘉笑了笑,招呼荀彧坐下。

  “二公子似乎跟奉孝很投機呐。”荀彧看著杯盤狼藉的案幾道。

  “郭兄為人灑脫很對我脾氣。”袁熙看著郭嘉淡笑道。

  郭嘉不理會袁熙的套近乎,“我與文若還沒有聽過公子怎麽給袁車騎智取冀州的事呢,二公子是否可為詳解一二。”

  郭嘉眼中閃過不為人知的狡黠。

  袁熙不知道他這個要求有什麽深意,但他為了挽留郭嘉荀彧不得不極力在兩人麵前小心翼翼地應對。

  “其實不是我的什麽計策,這是袁熙之師張紘給我謀劃分析的,公孫瓚無故攻伐冀州可謂出師無名,韓文節因我父親聲名德行高,方讓出冀州,熙不過居中分析轉承一二,並沒有什麽作為。”

  荀彧微微頷首,他對袁熙的回答不置可否。郭嘉卻看似無意地問道:“韓文節大人不知先何處?”

  袁熙的心霎時轉陰,袁紹在奪取冀州後大肆排擠韓馥的勢力,還將沮授等人引為心腹,這時冀州已完全在袁紹的控製下。

  雖然對韓馥表麵上十分禮遇安撫,但是袁紹記恨他先前派人監視掣肘,所以對韓馥嚴加監控。韓馥感到害怕之下請袁紹讓他到張邈處定居。

  郭嘉這話正戳到袁紹父子的痛處,但他一點含蓄的自覺也沒有,反而用詢問的眼光看向袁熙。此時袁熙必須厚黑到底。

  “韓大人厭倦了仕途隱退去了張孟卓處。”袁熙淡淡道,這點容忍的修養和城府他還是有的。

  “如今董卓安坐關中而虎視關東,袁車騎似乎並沒有進軍長安的計劃。”郭嘉繼續為難道。

  袁熙知道郭嘉不會無故刁難,他這麽做可能就是帶著試探考察的意味。

  想明白這點,袁熙應對就自然起來,“董卓看似強盛實則內部暗藏波濤,隻要謀劃得當並不需出兵關中即可剪除董卓,兩位且拭目以待。”

  荀彧怕郭嘉話越說越讓袁熙難堪,於是將話題引向了文賦經典上麵去。

  袁熙想招攬拉攏兩人但都沒有找到機會。再過一陣袁熙就辭別了兩人。真是可惱啊,古人不傻不笨,那有什麽王霸之氣,名人就拜倒,都是扯淡。

  送走袁熙後荀彧問郭嘉道:“你也見過袁二公子了感覺如何?”

  “卻是難得的人中英傑,有才識、善決斷、敢作為、也夠厚黑”

  荀彧笑道:“奉孝對他的評價很高嘛。”

  “卻是可惜了,如文若兄說的長幼排序上先天的不足,要成大業恐不容易。”

  荀彧拍了拍郭嘉肩膀說道:“我已經囑咐友若照料家中老小,過幾日我們就去東郡投奔曹孟德。”

  “我不比文若你拖家帶口,隨時可走。”

  荀彧想到了什麽卻有些猶豫地問:“郭家一族跟隨郭圖都遷來了冀州,你不去拜訪一下嗎?”

  “他們哪還記得我這個中落的旁支,但我卻記得當年他們是怎麽對我和母親的。”郭嘉神色有些轉冷。

  荀彧顯然知道郭嘉的事情他沒有再說什麽。

  次日袁府後院

  高月依偎在袁熙的懷抱,袁熙抱著她的柳腰,高月嬌嗔道:“顯奕,洛陽時好多故事都是你當初胡編給我聽的,對不對,顯奕你平時一本正經的,但是腦子裏裝的莫名其妙的東西多著呢。”

  袁熙伸手幫她擦拭著臉上的香汗,笑道:“我不給你講這些古怪的東西,哪能騙來我們洛陽第大美女的芳心啊。”

  “哎呀,顯奕你笑話我。”高月不依的扭動這身子,哼道:“當初顯奕你是直接去提親的,也不知道顯奕怎麽忽然就來提親了,奇怪的很呢。”

  袁熙轉頭看著一本正經模樣的高月,輕笑道:“說不定就是路上看到你,一見鍾情,然後尾隨到你家提親的。”

  高月的輕怔,到底單純,這事她還真不知道,沒想到袁熙認識自己這麽早。

  “那我每次都問你,你也不說,總跟我裝糊塗,”高月氣呼呼的道:“不知道有什麽好瞞著的。”

  袁熙在一邊悠悠樂道:“這叫做緣分,雖然當時你醜了些吧,但是我喜歡啊,於是就追了,最少你不用擔心我是因為貪圖你的美色,才去提親的。”

  “鬼才相信你的鬼話呢。”袁熙這句話一說,高月就滿心歡喜,精致眉間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我父親說你會相人,你肯定看到將來我會變成大美女,這才追到我家來的。”

  “哈哈哈。”袁熙笑的前仰後合,他喜歡高月這般單純的樣子。與初見時怯生內向恬靜的性格相比,現在的高月無疑更符合袁熙心裏,他願意看到的高月的模樣。

  高月也是掩嘴輕笑不止,除了父親不能跟來河北是一大遺憾之外,現在的一切都是她想象的情形,也是她願意看到的模樣。

  眼前的這個男人,從第一次看到他起,從他不顧袁家二公子名聲,瘋狂追求自己起,她其實就已經淪陷了。

  論學識,自己多有他不如;論家世,自己的父親雖然是大家,可那也隻是存在清流之間,與袁家的四世三公相比,不,應該說壓根不能相比。

  論樣貌,他更是自己喜歡的模樣;論能力,雖然平日間袁熙多有嬉笑怒罵,不正經之時,但是莫名的高月就是相信,袁熙他日後定能成為自己完完全全想象的那樣。是一個蓋世豪傑。

  一個女人當遇到自己任何方麵都喜歡的男子時,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她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契機,等到了他的果斷和真心。

  “顯奕,顯奕,你是怎麽辦到的,居然還有蘭花,好漂亮啊。”高月輕輕摘下一朵蘭花,素手輕抬,斜斜的插在頭發上,衝他笑道:“你看我漂不漂亮?”

  袁熙撫掌笑道:“常人美麗都是以花來喻之,我看無垢你是人比花嬌,估計過不了兩日,這些花兒都要慚愧的凋謝了。”

  袁熙看著眼前精靈般的女子,於是喃喃歎道:“古有西施沉魚,今有無垢羞花,假以空閑,讓夫君作賦一首,無垢你定可名垂青史。”

  袁熙趕緊“謙虛”道:“我才華遠不及無垢,還是無垢你來吧。”這幾年為了和高月套近乎,他幾似搜索枯腸,哪裏還再做得來神來之賦,太過頭疼。眼下隻能撂挑子。

  高月含羞帶嗔的白他一眼,袁熙的這一點,當初也是吸引她的一個地方,有才華但是不愛顯擺。比之很多腹中隻有半點墨水,卻愛處處彰顯的人要好上太多太多。

  不一會高月玩夠了,把頭上的蘭花,隨手扔掉,走過來抱著袁熙的胳膊道:“夫君大人,咱們去看看新房吧,沒有獨院,我和丫鬟就住左間,唐姬姑娘住在右間怎麽樣?”

  高月還未說話,袁熙就趕緊阻止道:“房子很多,住什麽左右間,你兩分開住,左右間可以讓給貼身丫鬟來住。”

  這次過來,高月帶來五名貼身丫鬟。暫時還在府外收拾東西,還是讓給她們住下比較合適。

  高月雖然有些小心思,但是膽子總體還是很大的,最終高月選擇了西房第三間,兩邊隔著丫鬟的小房子外,中間便是袁熙的房間,再靠邊就是唐姬房間了。

  房子雖然小,設計的卻足夠合理。

  本來袁熙想不要自己的房間的,睡在高月的房間,哪裏還有時間睡自己的房間。

  可高月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夫君,我父親說要等你在河北風風光光的給我,再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才容許我們行那周公之禮,你可不準胡來。”

  “我說無垢,我的好夫人,你我都已經拜過天地,就不用理會那套了吧?”袁熙十分無語的問道。

  “嗬嗬,無垢隨便你啊。”高月嬌笑道:“我都跟你來河北了,還不是隨便你怎麽處置,你要是不疼我,我也隻能忍受咯!”

  袁熙大感頭疼,最終袁熙隻能無奈的接受了高月的要求。他倒是想立馬和高月成婚,可高月就是堅持,暫時不適合。袁熙隻得妥協。

  放著一位大美人在身邊,隻能看不能吃,別提多憋屈了。

  但話又說回來,佳人在側,每日能看看也是一種莫大的眼福,更別說高月每日和他胡天鬧地的,總體說來日子過得相當不錯。何況還有唐姬自己可以隨時寵幸呢。

  接下來幾日裏袁熙每日都去找郭嘉荀彧暢談,但每當稍有招攬之意兩人就客氣地回絕,弄得袁熙也有些氣餒。

  此外他還陸續接到了從長安傳來的一些消息,大都是董卓的暴行。

  也有引起他注意的事,如董卓征召皇甫嵩為城門校尉,想尋找機會將他殺掉。

  皇甫嵩應召將行,從子皇甫酈勸他起兵抗拒董卓,與袁紹呼應。在地方才能圍魏救趙,尊獎王室。

  皇甫嵩不聽,為了內心所謂的忠義,他亦然趕赴長安,他一到長安,主管官員便秉承董卓之意,上奏朝廷,將他交付審判,想把他殺掉。

  皇甫嵩的從子皇甫酈跟董卓有交情,從長安跑到洛陽,投奔董卓。

  董卓正擺設酒宴,大會賓朋,皇甫酈搶步向前,與他辯理,且責以大義,叩頭落淚。在座的賓客深受感動,紛紛替皇甫嵩求情。董卓這才離席而起,拉皇甫酈和自己同坐,並派人釋放皇甫嵩,任命他為議郎。後又升任禦史中丞。

  另外蔡邕到洛陽後,被任命為司空祭酒。董卓對蔡邕十分敬重,以考績優秀為理由舉薦他,使他在三日內連續升遷三次,在三個不同的官署任職,最後被任命為侍中。最重要的一條是蔡邕和河東衛家聯姻。

  在長安祝奧經營的商鋪的情報收集能力逐漸提高,但大都隻能得到這些公開的消息,而別處的消息就更閉塞了,看來得和老師張紘商量擴張情報網的事情了,隻是這需要大量錢財,袁熙也隻能緩步而為。

  他心中也隱隱有了個大膽的計劃,幾天裏向關中派去了一些暗衛做前哨。

  想道蔡琰那端莊秀麗的典雅的風韻,他歎息道:你的命運就是如此麽?

  河東衛家,袁熙在草紙上用隸書寫了這幾個字,另一邊卻寫上了“昭姬”兩字。

  閉目沉思了半響後他突然睜開閃現冷芒的眼睛。

  袁熙翻開了和祝奧聯絡用的暗碼本,翻看了下後在紙上寫了許些符號吩咐個暗衛送去長安。

  長安,蔡府。

  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皎潔的月光灑在蔡琰的小院。她在庭院中,懷中抱著一架古琴,琴名“焦尾琴”,這是當代大儒蔡邕的寶貝,因寵愛蔡琰於是送給了寶貝女兒。

  她穿著一襲白衣,長發肆意垂下,沒有任何的修飾,月光照在她那漆黑柔順的秀發上,折shè出琉璃一般的光暈,她就像月夜下的嫦娥仙子,清麗絕倫的臉上永遠帶著無盡的淡漠之sè,明明不過及笄之年,卻仿佛已經看盡了人世間的是是非非。

  直到庭院間傳出如同流水一般的琴音,她那淡漠無比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期待,舒緩的琴音幽幽而來,聽不到一絲雜音,節奏的控製也是好到了極處,她在心中回想起了小時候被袁熙捉弄的趣事,以及最近的一次相遇,女兒家的心事重重。

  她的心漸漸沉入這極其令人安寧的琴音之中,琴聲中蘊含一縷縷的哀婉,她飽讀父親蔡邕留給她的古籍,自然明白鳴琴以哀為貴,這種哀婉不是越悲傷越好,而是一種“哀而不傷”的境界,她原本無法理解的琴道,似乎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這琴聲中蘊含著一抹淡淡的惆悵,恰如暮見落huā、初秋見葉落後對逝將去,美好時光難以久存卻又無可奈何的惆悵,它是含蓄委婉的,正因如此,所以愈發動人心神。

  這琴聲的感染力竟然有這樣的強烈!

  她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幼年時常常聽著父親的琴音入眠的她,在這一刻,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自己的琴藝已入神品。

  她的腦中不由回想起當年小袁熙的模樣,懶散慵懶,雅致英美的臉上永遠帶著xiong有成竹的淺笑,憂鬱狡黠的眼神如同秋水一般,然而他對高月總是溫柔的、寵溺的。想到這裏,蔡琰琴音一頓,再也找不到剛才的心境和感覺。

  待到一曲終了,清風吹過庭院中的竹葉,竹葉沙沙作響,拂過蔡琰那絕美的臉頰,她驀地感到一陣清涼,隨意用手撫過自己的臉頰,竟想不到已經淚流滿麵。

  佳人輕歎一聲,天已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