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作者:白菜      更新:2020-12-15 07:47      字數:4411
  審神者的姿態太過於無畏, 以為已經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神明愣住了,他不能明白眼前這個人類的選擇。

  下意識的折扇掩了唇,神明打量著眼前的人類, 在見慣了各種美貌妖怪和神靈的神眼中, 寧寧的樣子真的算不上好看。

  之前她穿著華麗狩衣的時候, 也就勉強不會被神明列入難看的行列,畢竟他也是見慣各種不好看的妖物的。

  而現在的寧寧隻穿著件皺巴巴又髒兮兮的睡衣,腳上纏起來的布條已經散得亂七八糟, 頭發各種淩亂的支棱著,落在神明眼中的形象實在是糟糕至極。

  但就算如此,她仍舊握緊了手裏的太刀, 黝黑的眼睛沒有絲毫動搖的與他對視。

  就好像做好了一切準備,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麽都不會畏懼一般。

  神明哼笑了聲,他手裏的折扇微微一轉,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寧願死在這裏,也不願意接受我的條件咯?”

  在已經徹底沒有任何好談的現在, 寧寧的語氣裏自然而然的多了幾分不耐煩, “要戰就戰, 不要多話。”

  她實在忍夠了之前這人的巴拉巴拉,不知道她最討厭別人在她麵前囉嗦了嗎?

  之前髭切想要囉嗦她都讓他閉嘴了, 更何況這第一次見麵起大概就是結仇的神明。

  “戰?”神明居高臨下的看了眼寧寧, 眼底的鄙夷幾乎可以說是溢了出來, “你能戰?”若說她簽訂契約的付喪神還能戰鬥, 就她那個握刀的姿勢, 他都覺得沒眼看。

  “都說了我隻是普通人啊, ”寧寧相當理直氣壯的就頂了回來, “不那麽會打架又怎麽樣?”戰五渣也是有尊嚴的好嗎,難道這個世界還規定戰五渣不能存在嗎?

  和平年代出生的人,又有幾個不是戰五渣,這大概就是這個年代必須被守護的原因吧,不會讓絕大部分人為了生存而拚盡全力。

  那位神明從未見過厚顏無恥得如此清新脫俗的人,“你都不會戰,還敢拿刀對著我?”是他瘋了還是對麵的人類瘋了,就算是悍不畏死也要分人的吧。

  寧寧以一種看病人的目光看向神明,“你都要殺我了,我難道還不反抗嗎?”就算是之前遇到蜘蛛的時候,她想到的也不是等死,而是肉搏兩下啊。

  就算她不會用刀又怎麽樣,拿著刀在手裏怎麽也比肉搏強啊,砍到一刀就當賺到,能反抗幾下也不虧本!

  神明收了折扇,在手裏隨意拍了兩下,那是種平安時期翩翩公卿的優雅,話卻說得相當讓人無語,“你真的是個人嗎?”

  寧寧立刻就被氣樂了,“你怎麽罵人?”她哪裏不像個人了,她就是個如假包換的人啊。

  還有啊,她都做好戰鬥的準備了,如果在有敵人的時候拿著太刀亂揮也算戰鬥的話。不管如何,她都擺了半天姿勢了,對麵那個到底要不要打。

  太刀真的很重的,就算雙手持刀也很重,更別說她的腳還受傷了,以這種姿勢踩著地就更痛了,所以要打就快一點好嗎!

  “我沒有罵你,”沒想到那位神明竟然還解釋了句,“我隻是覺得你奇怪得不像個人。”

  “……”雖然你說得真的挺誠懇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你在罵我怎麽辦,“到底還打不打?”

  她突然發現這位真的很話癆啊,之前就說了不少,到現在仍舊在叨叨叨的。真的,再讓他囉嗦下去,她覺得自己快舉不動刀了。

  對她這種戰五渣來說,或者這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好吧,她就是胡說八道的。

  “哼!”那位神明冷冷的哼了聲,“我還沒有墮落到一定要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地步。”

  寧寧沒忍住側目,剛才要打要殺要我接受懲罰的那個人不是你?非要我折斷刀劍的人也不是你?咄咄逼人看起來就像個壞人的人也不是你?

  你是怎麽做到翻臉這麽快且如此理直氣壯毫不留痕跡的?這就是所謂高位神明的厲害之處嗎?

  大概是審神者的目光太過於怪異了,就算是神明也有些受不了,他揮了揮折扇,“你那是什麽眼神,我隻不過之前和人打了個賭罷了。”算她運氣好。

  已經舉著髭切舉到手酸腳軟的寧寧幹脆放低了太刀,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現在真的什麽氣都快被眼前這位搞沒了。

  “所以,您和人打了個什麽賭?”沒有拚命的架勢,寧寧社會人的屬性又回來了。

  開玩笑嗎,隻要能平安離開這裏,她還可以將態度轉變得更自然些的,能活著誰會想死,隻不過有些底線不能丟罷了。

  “有人對我說,”神明嘴角有些諷刺的揚了揚,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並不是每個人類都像我想的一樣,也有人類會像愛護自己的性命一樣愛護和自己簽訂契約的式神,他就曾見過這樣一個人,會為了自己的付喪神拚命到底的。”也就是在那人的見證下,那個人類的武士才同意將最後那根靈線交給他的。

  “和您打賭的那個人……”寧寧眨了眨眼睛,突然之間好像有了些明悟。

  “你不也認識嗎?”神明折扇掩了唇,“給你額帶的那個人,隻不過他提及的那個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我和他打賭,若你真的和他提及的那個人一樣,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啊,果然是晴明!”寧寧立刻就露出驚喜的表情,實在沒想到,那位竟然又在這裏幫了她一次呢。

  不過,晴明對這位提過的那個人,不會說的……是她自己吧?

  真不是她要自戀,但她還記得晴明之前提過的,會為了自己付喪神以身犯險的人,隻見過她這麽一個。

  所以說起來,這算是她自己拐著彎救了她自己嗎?

  那位神明又哼了聲,顯然很不待見安倍晴明,當然寧寧也沒好多少,“還不快離開,難道還要等我請你嗎?”

  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和那個人打賭時被坑了一道,現在受到言靈的影響,他會這麽爽快放人走又解釋前因後果?!

  神明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但現在也不是顧及這個時候,寧寧在某種時候還是很能忍的,既然對方有放她離開的意思,她還不趕快點走。

  雖然吧,感覺就像自己鼓足了勁頭,對方卻拿針戳了下的泄氣難受,但想想性命還是很寶貴的,自己的刀劍也好好的保護了下來,其他氣受著就受著吧。

  所以在答應了聲之後,寧寧就從地上撿起髭切的刀鞘,收刀回鞘。接著又順手拿起膝丸,兩振太刀一起抱住,接著,就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對麵那位是說了放她走了,但她實在不知道從哪裏走啊,這裏是她的夢境,但她醒不過來啊。

  “你還想做什麽?”寧寧立在當場的時間有點長,那位神明也是皺眉問道。

  “那個,”寧寧硬擠出一點笑容,怎麽看都是勉強的那種,“這裏要怎麽離開啊?”能知道怎麽離開這裏,她早就離開了。

  那位神明嘴角似是抽搐了兩下,突然就有了種其實自己才是在忍氣吞聲的錯覺。下一刻他使勁一揚折扇,寧寧眼前一花就陷入黑暗之中。

  隻是在恍惚之中,她似乎還能聽到對方的聲音,“雖然……不能要你性命……但那些傷……懲罰……”

  斷斷續續的,沒等寧寧反應出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就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似的猛地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月白色頭發付喪神溫軟的麵容,他側躺著手撐著頭,茶金色的眸子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底的神色在窗投初曉之中是種晨光般的溫柔。

  “髭切?”寧寧聲音裏還帶著不確定,前一刻她還深陷在夢境當中,現在似乎是從噩夢中清醒了過來。

  聽到寧寧呼喚他的聲音,眼前的刃笑了,他笑起來就和平時一樣軟軟的可愛,但似乎又有了點不同,“早安,家主。”

  “早安,”寧寧下意識的答了句,然後驀地反應過來,“我們回來了?”她瞪大眼睛,“膝丸呢?”

  “不用著急,”髭切笑眯眯的答到,“弟弟……”永遠想不起名字的哥哥,“在你身後好好的呢。”

  寧寧翻過身就看到身後薄綠色頭發的太刀也已經醒了過來,在看到她轉過頭來之後,就難得的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來,似乎是有那麽點害羞的笑容,“早安,家主。”

  “早安。”寧寧鬆了口氣,“都平安回來就好。”看髭切和膝丸的樣子都沒受什麽傷,這就很好。

  寧寧說著就試圖要坐起來,腳往床鋪上一踩臉上的表情就扭曲了,“好痛……”毫無防備的時候,那一下最痛了。

  審神者這一聲叫出來,她身邊的兩振刀反應都相當迅速,髭切坐起來就掀開了還蓋著的被褥,膝丸已經湊到寧寧麵前,麵露焦急之色,“怎麽了,家主?”

  寧寧小心翼翼的把腳抬了起來,不讓剛踩到就痛的地方著地,“腳好痛。”

  順著她的話,髭切和膝丸都望了過去,原本雪白的被褥上已經有了鮮血拖動的痕跡,流血的地方正是之前在夢境裏寧寧受傷的腳掌。

  寧寧自己也看到了床鋪上的血,大概也能猜到怎麽回事,“我得去趟手入室了,讓藥研幫我包紮一下。”

  她房間裏隻有普通的酒精,偶爾作為消毒用,如果沒記錯這道傷口挺深的,估計還得包紮止血才行。

  “家主,您現在行動不便,讓我去拿藥吧。”膝丸動作迅速的站了起來,“等回來之後為您包紮。”

  寧寧想了想也沒拒絕,“那就麻煩你了。”她傷在腳上,一隻腳還確實不好去手入室,而且又要怎麽給藥研解釋她怎麽總是傷到腳呢。

  說起來她的腳也真是多災多難,之前骨折了一隻好容易好了,現在又傷到另一隻,隻能說好在這次隻是皮肉傷,很快就會好嗎?

  膝丸離開之後,坐在寧寧身邊髭切轉過頭來聲音軟軟的問道,“還很痛嗎?”

  寧寧怔了下,之前在夢境裏這家夥不是還以圍觀的姿態看膝丸給她包紮嗎,也沒見這麽關心啊,應該不是在夢裏留下什麽奇怪的後遺症了吧?

  雖然心底有些莫名其妙,但對於自家刀劍的關心,寧寧當然仍舊會回答,“還好。”

  傷口是有些深,但不用力去踩的時候這種疼痛久經考驗的審神者表示她完全能忍得住。

  現在看來那位神明說在夢裏的傷勢都會外顯並沒有騙她,她在蜘蛛那裏受的傷已經從夢裏被帶出來了。

  但是吧!為什麽髭切和膝丸都毫發無傷的樣子,她的傷就帶出來了,雖然她當然會高興自家刀劍沒受什麽傷,但是果然人類就是會在那位那裏遭到歧視嗎?

  “就是,”寧寧抓了抓自己估計已經亂成雞窩狀也不想去拯救的頭發,“剛膝丸出去的時候,我好像忘記提醒他他頭發亂翹著。”

  以膝丸的高機動,應該不會被其他刃看清楚這一點吧?哈哈……

  髭切聞言直接就笑了出來,“哈哈,頭發什麽的無所謂,弟弟,”不記得名字叫弟弟也行,“不會在意的。”

  寧寧點了點頭,伸手就準備去夠被子,“好冷。”剛髭切直接就掀了整床被子,早上的天氣又特別的冷,她隻穿著件睡衣現在越來越冷。

  然而沒等她手落到被子上,她就整個人被月白色頭發的付喪神裹進了懷裏,還能聽到某刃笑眯眯的聲音,“嗯嗯,我抱著你就不冷了哦。”

  你……真的沒有從夢裏帶出什麽奇怪的後遺症?你這樣我不知道是該喂你吃藥還是該拉你去手入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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