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作者:希帕蘇斯      更新:2021-01-13 07:22      字數:5442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最起碼對於岸邊露伴是這樣。

  在被不知名的替身使者折磨得過了半年社畜生活以後,他終於崩潰了。或者說,他終於在沉默中變態了。

  最開始,他也和間桐雁夜一樣,做著無用的反抗。但是日子並沒有好過一分。

  他就在這樣朝九晚六的生活裏日複一日積蓄著怒氣,最後在時間走過半年的那一天,忽然之間全都爆發出來。

  岸邊露伴跑上街找了個小混混尋釁滋事,跟他狠狠地打了一架。當然,盡管他是那個挑事人,到頭來卻是傷重的那一個。那次他成功地將自己送進了警局和醫院,好好地體會了一把從沒有體會過的新生活。

  與此同時,那個替身……他猶豫了!

  因為壓迫一個身受重傷,行動不便的漫畫家趕稿,顯然是極其不人道的一件事。

  正是因為這份猶豫,讓岸邊露伴抓住了他的軟肋!

  從此以後,他就在不作不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甚至到後來,他還挖掘出了對方替身的新用法——救命。

  無數次的嚐試讓岸邊露伴明白了那個替身的發動條件之一:被標記者身體健康,精神正常。(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精神正常是怎麽判定的)

  如果被標記的對象受了傷,對方將會評估傷重程度。一旦評估為不能作業,就會在被標記者恢複基礎生理機能之前停止動作。而且他還總能揭穿各種謊言,不管是裝病還是裝瘋,都是毫無用處。

  不過有一點,他的催促隻能通過攻擊的方式展現出來,而且攻擊的方式也很單一:就是拿個不知什麽東西在你渾身上下到處亂敲,不算很疼,但是也屬於能叫人在沒準備的情況下“啊”一下叫出聲來的那一種類型。

  但是這個替身,他是沒辦法操縱其他的東西的。

  比方說,在岸邊露伴就是不畫畫的時候,他沒辦法把筆塞到他的手裏逼他握住,最多隻能把紙攤平,不斷地給他暗示。

  通過這些限製,岸邊露伴想出了許多折磨自己也折磨對方的好主意。因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方能夠自由操縱其他物體,隻不過沒辦法逼迫作者而已,所以岸邊露伴開始挑戰各種極限項目。

  有時候甚至有種放飛自我,全靠對方替身救命的狠勁兒。

  經過長達三年的測試,岸邊露伴最終確定了一點——那個幕後人就在他剛剛搬回不久的老家,杜王町!

  救命時候需要的那些精準操控,絕對不可能由遠距離自動操作型替身做到!所以說,其實就在他搬進杜王町以後,那個替身就已經改變了運轉的模式!

  那個幕後黑手,很可能一直都在暗中默默地監控著他的動向。

  這個漂亮的結論很是讓岸邊露伴驕傲了幾天,幾天以後,他就給謝維利克去了電話,仔仔細細把自己的推論說了一遍。

  所有人都被這個神奇的漫畫家給震驚了。

  從來沒人想過用自己的生命來挑戰一個不知名的壓迫者,即使像間桐雁夜那樣厭世的人,都還是盡量為櫻珍惜著生命。

  由此可見岸邊露伴的瘋狂和執著。

  這些年來,魔術師們漸漸也學著與普通社會接觸。不過最先做出改變的居然是時鍾塔,這一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可能是研究聖杯無果以後,這群人終於不再自我束縛於魔術師的偉大和光榮裏,也可能是愈演愈烈的平權運動,叫他們窺見了一絲未來發展的可能性。

  如今的世界,已經遠不是當初那個看見變種人都要大呼小叫一番的世界了。層出不窮的怪人怪事早已經把公眾的神經折磨得疲憊,再有什麽詭異事件發生,現代人不說習慣,最起碼也能維持表麵上見怪不怪的淡定。

  在這一點上,種花家的人民尤為出色。一方麵是因為管理者提出了各項利好政策,如同當年促進民族團結一樣,促進普通人與特殊人一家親;另一方麵則是,種花家的人神經粗到不可思議。

  他們既能夠為不存在的水猴子爭吵不休,也能夠為靈異現象和特殊力量撥打走近科學的投稿熱線。這一套操作下來,很多人都搞不清楚這些種花家人民到底有沒有真正意識到新時代的來臨。

  對於這些傻瓜疑惑,瑪利亞嗤之以鼻:

  俺們相信什麽,幹你什麽事呢?

  不管相信啥,反正相信科學,跟著大方向和好方向走,永遠都不會出錯。

  這些年為了加強與種花家的聯係,瑪利亞暗地裏下了不少功夫。她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做種花家人了,但是心底的那些情懷總是要有個發泄口。

  她不是個搞科技的料,對政治也並不敏感。腦袋裝了許多花裏胡哨,根本派不上用場的騷操作。不過實際上也遠遠用不著她去做多少工作:這個種花家,和她待過的那個種花家,本質相同,但是實際的走向有些偏差。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她的種花家,是個真真切切去認真點亮科技樹的國家。而這邊的種花家,為了適應世界的變化,已經開始走起了科技和玄幻雙修的奇妙發展道路。

  瑪利亞原本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但是在她的樸素商業帝國越來越大,然後布魯馬林替身能力過分囂張以後,迎來了地方神秘部門的一次約談。

  自那一次約談以後,瑪利亞才知道原來種花家早就開始了對特殊人群的管控和培養。

  說不定哪一個街道辦事處的小辦公室裏,就藏著分派下來的神秘勢力。

  咳,隻不過這一切不足為外人道。

  這些年來,瑪利亞見證了種花家出台的有關玄幻側的各種政策逐漸走向完善。他們不僅將玄幻側的人群正規化,還開始將特殊能力簡單化,明了化,用日複一日的宣傳和引導讓普通人和特殊人融為一體。

  反正如今的種花家是絕不存在對變種人或者說小巫師的區別對待。因為每個人都會從小學的課本上學到人人平等的理念,同時也會明白,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不過鑒於現在的特殊人群並不多,為了將來打算,種花家在建立起管理單位以後,第一個完成的項目就是教育資源的分配。這是為了將來打算:如果以後人人都是特異人士,有關能力的控製和把握,就是必備的生活技能。

  因為製度的完善,現在遵紀守法的瑪利亞想要回去串串門,都必須要走正規渠道,不能再繼續之前無禮的隨意開傳送門行為了。

  每次看見家裏麵傻乎乎的一堆小文豪,瑪利亞就很心塞。她其實很想看看種花家的那些異能力者:倒不是說有多麽向往異能力,她就是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是用什麽作品為異能力命名。

  畢竟野犬火起來的那段時間,所有人的腦洞都開得跟天一樣大。既然有幸來到了這樣一個混亂的世界,不見識一下豈不可惜?

  但是沒辦法,沒有人會讓一個外來人員跟本國的寶藏人員接觸的,即使這個外來人員交了許多稅也不行。

  種花家就是這樣的鐵麵無私呢!

  這次去杜王町,瑪利亞在征求意見以後,定下來帶著三個小朋友同行。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已經上了大學,咳,雖然某個橙色頭發上得很是艱難。他們早不是當初那副毫無希望或者說毫無目標的樣子了,雖說沒定下什麽遠大理想嘛,但也好歹活得像個人樣。

  瑪利亞想不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用“活得像個人樣”,居然是對著太宰治的日程表有感而發。

  一個人,擁有了感情與關照以後,變化果然是很大的。

  人間黑泥居然也有沉澱的那一天。

  現在的太宰治就像是一條清澈的河流,所有的黑暗全都被一種叫做家的東西吸附下去,成為了流水之下的泥沙。它們或許永遠都不會消失,甚至還有可能因為漲水而越積越多,但是總有人把控著閥門,不會讓它威脅到太宰治自身,也不會讓它變成不可控的災難。

  時間不能衝刷一切,但是關愛可以。

  當然,如果太宰治不要忽悠九喇嘛就更好啦。

  可憐這狐狸過了四五年還是一副糊塗樣,唯一的成長就是能夠看出所有太宰治使過的騙人招數。但是一遇上沒見識過的花招,他仍然是會傻乎乎的上當。

  布洛每每看見九喇嘛暴跳如雷的模樣,總是在心底默默地給他祈禱:願忍者世界沒有太宰治。

  作為謝維利克帶回來的唯二的少年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對學習適應良好。不過中島敦和芥川兄妹顯然有些文化上的水土不服,這讓瑪利亞百思不得其解:不應該是年紀小些,更容易適應嗎?

  不過盡管如此,他們的成績還算是看得過眼。

  最後隻能歸結為每個人的適應性是不一樣的這一原因。

  這次去杜王町,布洛已經通過空條家的幫助,聯係好了轉學學校。正巧東方家的孩子也在上中學,幾人商量一下便決定一同轉去葡萄丘中學。

  三個小孩上初中部,這次去正好是學年開始,連課程都不會落下一點。

  “東西都帶全了嗎?”

  瑪利亞左看看右看看,像天底下所有父母一樣,想給小孩的行李箱再三檢查。

  一想到要去杜王町打怪獸,她的心就止不住地顫抖呢。

  啊,馬文的儀器!

  布洛想了半天,才發現自己隻顧著給小朋友們打包,卻忘記了自己身負重任。

  他說是初代機,可能出現一些小偏差

  五年來,替身使者的數據終於搜集到了一個足量地步。馬文就在這種擠牙膏似的條件下,一點一點磨出了自己的探測器。不過為了方便使用,他還是進行了一個結構上的改良。

  現在的探測器就和生命跡象探測儀差不多長一個樣,小小一個拿在手裏並不占地方,而且也不容易引起人懷疑。

  偽裝,他馬文·娜拉可是專業的。

  “嗐,真是辛苦他了。”

  瑪利亞發出很有良心的聲音。

  馬文現在可是風頭正盛的數學家呢。而且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人居然發展出了一點兒怪癖:他經常到監獄裏頭去實驗自己的替身能力,以防太久不用,能力生鏽。

  出於人道主義考慮,他倒不會幹什麽壞事。最多也就是幫著人做一做勞作,把不聽話的人在領域裏拎來揪去,讓他們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而已。

  雖說是很有反派氣質的行為,但居然神奇地收獲了一大堆來自獄警的好評。現在光是看見馬文那顆毛刺刺的頭,他們就忍不住要露出“邪惡”的微笑呢。

  “可惜他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

  瑪利亞歎了口氣,看見中島敦還在跟自己的小老虎作鬥爭。明明這些年來,他的能力操縱已經爐火純青,但不知為何,這隻名為月下獸的小老虎不僅不長個兒,還天天跟他對著幹。

  小老虎脾氣爆,很不好惹。起初家裏麵的能人異士還能壓製壓製,到後來中島敦能力純熟,隻剩下布魯克林能夠一巴掌把他拍成餅餅。

  “好啦,好啦。”

  瑪利亞伸手過去摁住老虎頭,看他傻乎乎地在原地瘋狂亂抓:“我們走吧。”

  見小老虎安生,中島敦可算是鬆了口氣。

  要是小東西再作亂,一旦弄壞了什麽東西,他可又要被迫罰抄或者加練了。

  他隻是個無辜的青少年啊,不應該經受這樣的折磨!

  九喇嘛助跑起跳,精準地掉到了謝維利克寬闊可靠的臂彎裏:他才不要讓瑪利亞抱著!這女人整天就知道呼嚕毛,實在可惡!

  就算他的毛發實際上是查克拉,那也是不行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機場,等到了目的地下飛機時,忽然周遭一陣吵嚷。

  謝維利克側耳靜聽了一小會兒,發現是一堆狂熱的追星族。裏麵男女皆有,但是占大多數的還是男性。這樣的話,多半是來蹲某個女性明星行程的吧?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機坪朝著出站口去的時候,一個身材高挑,打扮神秘的人悄咪咪地避開人走過來,隨後很淡定地加入他們出站的隊伍,毫無阻礙地走出了大門。

  謝維利克是在某次回頭確認小朋友們一個不少的時候才發現這位外來陌生人的。這時候神秘人已經跟小朋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布洛不得不用眼神掃射可惡的替身:

  這是怎麽回事?

  瑪利亞很做作地環著手,臉上的幸災樂禍都快溢出來了:“我們的老朋友啦,謝維利克。”

  “法尼·瓦倫泰。”

  “正是。”

  出了站,瓦倫泰也不再刻意維持全方位的遮掩,他把墨鏡朝下拿了拿,露出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

  “粉絲們過於熱情也是一種苦惱呢。”

  身為偶像,Funny如今可是日本的大熱之一。他不僅唱跳俱佳,而且情商點滿,用粉絲的話來說就是“集齊了男性與女性全部的魅力”,隻要是了解過他的,沒有一個不被他征服。

  某種意義上來說,法尼·瓦倫泰可是偶像界的統領哦。

  真是一個不忘初心的優秀娛樂行業從業人呢!

  “哇哦。”

  三個小孩裏,反倒是芥川銀比較激動。起初光聽聲音,她還沒認出身邊的這位,現在他自報家門,小姑娘的眼睛立馬就成了皮卡皮卡:

  “那麽,請問能給我簽個名嗎?”

  皮卡皮卡光波,發射!

  應付粉絲是瓦倫泰的拿手好戲,他溫柔一笑,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唰唰兩下完成。

  “謝謝你的喜歡哦。”

  芥川銀小心地收好簽名,臉上的興奮難得一見。她本來是個性格內向的小孩,即使跟愛熱鬧的一堆人(或者說貓貓)相處久了,也隻是多了些笑容,少了些畏怯,大大方方還是很少有的。

  “看來你的發展很不錯嘛。”

  瑪利亞想起方才見到的一堆狂熱粉:“之前機場裏的,也是來堵你的吧?”

  瓦倫泰點了點頭,但是從聲音裏,能聽出幾分嚴肅:

  “是也不是。”

  “我確信行程絕對沒有泄露。但是果然……果然還是有人通過不知名的方法找到了變化。”

  “我覺得粉絲裏麵肯定有異能者。”

  瑪利亞“哈”了一聲,不知道是驚訝還是不屑。她看看瓦倫泰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先是想:這副做賊打扮,應該更為顯眼才對吧?隨後又想:

  異能者?

  現在異能者已經開始遍地開花了?

  “之前我就隱隱感覺不對。”

  瓦倫泰繼續著他的推論:“起初隻以為是內部人員泄露,但是身為替身使者,直覺告訴我,當中一定有同樣的人物進行了隱秘操作。”

  “後來的調查也驗證了我的猜測。”

  “從沒有人將我的行程說出去,但是粉絲群卻屢屢撞上我的行動。”

  “他們當中,有一個領頭的替身使者!”

  就在瓦倫泰斬釘截鐵地說出最後一句話時,一個高高瘦瘦的人慌慌張張地經過,差點兒就和法尼·瓦倫泰撞上。

  “抱歉抱歉。”

  臉龐蒼白,神情憔悴的男人勉強笑了笑,又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布洛·謝維利克看著那個身影,不知為何,身上湧現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