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恩旨
作者:牛奶涼了      更新:2021-01-24 08:27      字數:2158
  秉文今日襲著一身淡雅的錦袍,頭上束有瓔珞流蘇的簡單玉冠,烏黑的墨發傾瀉而下,絲絲縷縷散在肩膀餘地,雙眸如星,高挺的鼻梁下麵,唇色如雪櫻般亮澤,臉上的線條極其完美。

  他伸手接過夏初推過來的酒杯,輕輕舉起:“當初被你喚的一聲引之,嚇得我渾身都在顫栗,心中萬般驚懼。那時還是臘月寒冬的季節,我卻渾身都沁出了一層冷汗。”

  秉文拈著手中酒杯,與夏初輕輕一碰,唇角含笑,嫻雅之極。

  夏初看著麵前一飲而盡的引之,終於和記憶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謙謙公子般樣貌重疊吻合,甚至比那記憶中的模樣,更加鮮明亦更加奪目。

  “引之引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我曾說過,有朝一日,必為你雪恥。還你任家一個公道。”夏初也是仰頭,飲盡了杯中酒。

  “少爺,你做到了。”秉文神色唏噓。

  “你怎麽又忘了,說過無外人時,喚我名字即可。”夏初麵露不悅。

  “夏初。”秉文嘴角牽起一絲清淺的笑意,替二人又續滿了杯中酒。他哪裏會忘,夏初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隻是在剛剛的那一刻,他心中萬般感慨,別說是叫一聲少爺,叫他恩人,也是應該的。

  夏初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舉起他剛剛斟滿的酒杯:“我還應承過你一件事。”

  秉文麵色一怔,還有一件事?

  他腦中仔細過濾了一遍,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夏初答應他的,都做到了。

  “我還曾說過,讓你成為重新樹立門風的,那個人。”夏初看著他麵色怔怔滿臉狐疑,唇角綻開一抹燦然的笑容。

  “任氏一姓得以大白天下,我已經很滿足了。餘生,我並不想入仕途,隻願留在聞天閣替你打點,你可別想著攆我。”

  “我哪裏舍得攆你。”夏初飲完杯中酒,才抬眸凝著他道:“我讓梓穆,替你求了道恩旨。”

  “什麽恩旨?”秉文忍不住開口詢問,既不是封官,還有什麽恩旨需要夏初開口讓蕭梓穆親自去求?

  總不能是要些金銀玉器,房契良田吧……

  “皇上準許你在京中設立任家祠堂。”夏初說完,秉文正在替他斟酒的手便是僵住,蕭國曆朝以來,白身是不允許立祠的。

  更何況,立的還是任家的祠堂。

  夏初輕敲桌麵,秉文尋聲看去才發現,他一時愣神,酒早已斟滿,都灑了出去。

  夏初接下他手中的酒壺放置一邊:“我本來打算替你弄好,在給你個驚喜,可又一想,畢竟是你任家的祠堂,還是由你一手打點方……”

  “夏初。”秉文出聲打斷了他,麵色感動語氣誠摯的說了一聲:“謝謝你。”

  夏初擺了擺手:“也是因你拒絕了皇上的封賞,再加上遞上去的那本名冊替他穩固了朝堂,如今杜翰飛的黨羽陸陸續續開始向戶部吐出曆年來貪墨的銀兩,我不過是開了個口,梓穆也隻是求了道旨,主要還是你自己的能耐。”

  秉文心中知曉,這是夏初不想讓自己有太多的心裏負擔才故出此言。

  皇上此番必然會對蕭梓穆大肆嘉獎,但凡開口理當應允。

  可是他們,卻隻是為自己求了個立祠的準許。

  “立祠以後,你素日裏接濟照拂的那些流離失所的孩童,也算有個容身之地。”夏初食指輕敲著桌麵。

  秉文麵色一怔:“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你忘了你身邊有邊皓了。”夏初旋即一笑。

  上輩子的秉文也是如此,這輩子亦如是。

  許是因著自己身世的原因,見了九歲左右的稚童沿街行乞或者遭人欺淩,免不了要出手相助,甚至定期會去難民區裏接濟一些困苦的落難流民。

  “說起邊皓,科考的前一夜,倒是幸虧他現身救了那臭石頭。”秉文隨即提起,倒是不忘替他請功。

  “我的人,還能虧待了不成。”夏初佯怒。

  秉文失笑,雙手舉杯過頂,自罰一杯。

  “你最近出入還是警醒著點,煜王眥睚必報,那日在春風間臨走之時既然撂下了狠話,我怕他會忍不住對你出手。”夏初說起蕭言竣,麵上便是斂了笑意轉而變得凝重。

  “他如今大婚在即,多少雙眼睛盯在他身上,他就是想動手,也會熬過這九日光景。”秉文見他凝了麵色,也是肅了肅臉色。

  夏初本就是提點他一下,見他心中有數隨即放了心:“叫上淺安和渡鴉進來一起飲酒吧。”

  秉文笑著起了身,這一幕也是分外熟悉。

  第一次相見他們說完了正事之後,夏初也是讓他開門喚了蘇淺安進來,還叮囑他們以後可就是樓上樓下的好兄弟了,需得互相幫襯,彼此照顧。

  如今,倒是多出了一個渡鴉來。

  四人暢飲一番用完了膳後,秉文本想邀著夏初去聞天閣坐一坐,畢竟他精心為他改裝的三樓,自他回京之後,還沒有機會前去看上一眼。

  更何況,聞天閣積壓了很多消息,也打算讓他過一過目。

  夏初卻是擺了擺手,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拍了拍秉文的肩膀:“如今你也能獨當一麵,聞天閣的事情我不會再過問,你想做什麽自己拿主意就好,我都會支持你,無需特意請示我。”

  秉文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夏初這是冠名堂皇的要將甩手掌櫃進行到底。

  不過如此也好,能為夏初打點一切,是他餘生心之所願。

  卻如夏初所言,他已然能夠獨當一麵,京中上至富庶官宦,有著茗湘苑和飲味齋收集情報,還有怡香樓那個銷金窟查探隱秘事宜,下至他平日裏照拂的那些流民,也能說與他知曉一些三教九流,不為人知的的秘密。

  如今這京城,在他眼中早已透明。

  他原本還想和夏初商議一番,覺得也是時候,該將勢力往別的地方闊一闊。

  既然夏初讓自己做主,那這古皖、南蘇、韓陽、渝城,包括他之前的故鄉,中浙一帶,也該布些暗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