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偷來的太子位
作者:牛奶涼了      更新:2020-12-23 19:30      字數:2208
  雖然那抹聲音還處在變聲期,委實算不上好聽,可落在當時夏初的耳中簡直有如天籟,他雖然腦中迷迷糊糊,可被那少年拖拽著浮出了水麵,終於得以呼吸空氣,讓他尚存了一絲清明,勉力睜開眼睛學著少年的模樣劃起水來。

  沒過多久,那名男子便帶著他劃到了岸邊,對著岸上喚了一句:“仲過,我在這裏。”

  一個侍從聞聲立馬奔了過來,麵色焦急的一邊拉他上岸一邊對著他道:“主子,你寒毒發作怎麽能下水呢。”

  夏初那會還不知道寒毒是個什麽毒,為什麽中了寒毒不能下水。

  但是,看那仲過的臉色,也差不多知道應該是個挺厲害的毒,他剛想開口問一問要不要隨他一起上山,他師傅醫術可厲害了。

  仲過卻是從他手中接過夏初,將夏初靠在山腳下的那棵油鬆樹下,轉身便將那少年攔腰抱起往道上掠去。

  夏初隻來得及看清,那少年襲著一身月牙白的袍子被鮮血浸紅,腰間係著一塊龍形玉佩垂落下來,那玉佩的紋路精致,龍鱗片片栩栩如生讓他記憶猶新。

  他隻來的及對著那背影喚了一聲:“欸!我每年這時候都在這樹下等你,一定要來啊。”

  夏初記憶中,那張一直模糊不清的少年容顏,逐漸變的清晰立體,最後和眼前蕭慕白的臉合二為一。

  蕭言竣和敖登格日樂在說些什麽,皇上又說了些什麽,周遭的百官又在笑些什麽,夏初統統聽不清了。

  他此刻滿心滿眼滿耳充盈著的,隻有蕭慕白。

  夏初此刻忽然很想落淚,上一世他受盡折辱沒有哭,被挑斷了手筋腳筋沒有哭,蕭梓穆慘死在他的麵前他也沒有哭,甚至他自己被一劍穿心他都沒有哭過。

  兩世為人,他不管經曆了什麽都未曾哭過,他心中填充的隻有濃烈的恨。

  可是眼下,他忽然很想落淚。

  為自己曾經滿付真心,錯贈他人,蹉跎一世,含恨而終,悔的此刻想要落淚。

  他悔自己上輩子十三歲那年下山,侯府初遇蕭言竣,見他襲著一身月牙白的袍子,佩著那塊龍形玉當時便失了心智,要嫁他為妻。

  十年啊……

  十年來,他居然都未曾問過一句,那玉佩是不是你的。

  他怎麽能蠢笨至此!

  難怪他每回提及過往他落水,蕭言竣總是蹙眉不語。

  他問及他寒毒是如何治好的,他也是一揭而過。

  難怪大婚之日洞房花燭之時,蕭言竣會對著他問出那一句話,‘你是否一心一意,隻愛我一人?’

  而當他對著蕭言竣回道‘你知道的,我從八歲起,就立誓要嫁給你’這句話後,蕭言竣倒吸了一口涼氣,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原來蕭言竣知道的,他一早就知道了,夏初心心念念想嫁的是蕭慕白,不是他……

  他不過是被夏初認錯了人,錯當了他的救命恩人,才有此殊榮被他堅定的擇為良人,才得以被冊立為太子殿下。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蕭言竣自幼便妒忌著蕭慕白的一切,他懵懂記事起,耳邊充盈的便是對蕭慕白讚不絕口的話語,百官對他推崇之至,再加上他母妃是大梁的公主本就身份尊貴,他打小便是文武雙全天資奇佳,皇上也是有意立他為儲。

  他暗自模仿著蕭慕白的一切,他愛穿月牙白的衣服,蕭言竣便成日裏襲著一身月牙白的衣服,他有一個小習慣,思索的時候總愛摩挲著那塊龍形玉,蕭言竣便趁著有次施將軍立了戰功,向皇上討要了蕭慕白的那塊玉佩。

  蕭言竣天資也不弱,記憶力更是驚人。

  是以,他在文書方麵隱隱蓋過了蕭慕白一籌,可惜棋藝武功卻是無論他如何發奮,也追趕不上。

  直到蕭慕白十三歲那年重傷之後,便再也不穿月牙白的袍子了,對他也忽然冷淡了起來。

  皇上雖然對蕭慕白更加恩寵,卻也是再也不提立儲之事。

  過了一年後,蕭慕白請命出征便離開了京城。

  蕭言竣卻是穿慣了月牙白的袍子再未換過,那塊要來的龍形玉也一直佩著未曾取下。

  直到他在侯爺的壽誕之日偶遇了夏初之後,事隔一個月,宮中突然傳來消息,說是侯府嫡子本為嫡女,自幼女扮男裝,侯爺壽宴那日偶然與他相識,一見傾心想要嫁他為妻。

  起初不知實情的蕭言竣是真的滿心歡喜,願意娶她為妻真心待她。

  那時候太子殿下為博太子妃之笑,一夜猜盡長安燈的情意,也是真的。

  隻是後來,當夏初紅著臉向他索要一塊定情信物,他笑著問她:“想要何物?但凡這世間有的,本太子都為你尋來。”

  夏初卻是微微搖頭,目光看向了他腰間墜著的那塊玉佩說道:“我隻想要它。”

  蕭言竣那個時候方才知道,什麽狗屁的侯爺壽宴那日偶然與他相識,一見傾心想要嫁他為妻。

  與他有著婚約的女子壓根愛的就不是他,她的嬌羞她的愛意她的情話,都是給別人的。

  而那個人,還恰恰是他從小便羨慕嫉妒恨的蕭慕白。

  後來,夏初每說一次當年的事,他的心便冷上一分。

  直到大婚的那一日,他在心中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對她開口問道:“你是否一心一意,隻愛我一人?”

  他那時的心中還是有著一絲期望的,若是她當時對他說,我隻愛你這一人。

  或許,他便不會動那殺心。

  可惜啊,夏初卻是嬌羞的回他:“你知道的,我從八歲起,就立誓要嫁給你。”

  蕭言竣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僅存的一點情意化為齏粉,無邊的恨意綿延不絕充斥了整個胸腔,他勉力壓下即將衝口而出的真相,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夏初當時蒙著大紅的喜帕,自然是看不見蕭言竣踉蹌的步伐,和陰沉神傷的麵容。

  他心中被‘八歲起就立誓要嫁給你’這句話一次次的抨擊著內心,直到錘煉的他心硬如鐵,血液如冰。

  蕭言竣麵上浮現一抹獰笑。

  夏初,是你逼我的。

  你的存在,隻是日複一日的提醒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偷來的。

  所以,你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