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央的兩人在燈光下跟著音樂舞動，炫麗奪目，漸漸的，舞池多了好幾對男女參與進來。

  林菲感覺到視線少了些，緊繃著的心鬆了些，神情是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

  經過蔣亦寒的口頭教導，她已經能跟得上節奏，並且不踩到他的腳。

  輕鬆下來的同時，她也就能夠分出心神去看周圍跳舞的人，目光不經意的掠過人群中的一處。

  林菲怔了下。

  蔣錦書也來了，那他下午讓保姆傳給她的話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場宴會準備的？

  她驀然緊張起來，身體再度變得緊繃，不敢在四處看，怕被蔣亦寒發現她的不對勁，注意力一直放在腳下。

  然而，蔣亦寒早已注意到蔣錦書的存在了，甚至……他在林菲發現之前時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男人。

  蔣錦書也同樣注意到舞池中的他們，抬杯衝他們舉杯，笑容淡淡。

  蔣亦寒冷睨他一眼，收回目光，放在身邊的小女人身上。

  發現她的情緒明顯跟剛才不一樣了。

  她以為她裝出來的輕鬆，他察覺不到嗎？

  嗬。

  不知是不是林菲的錯覺，她感覺身上陡然壓著跟棉花一般的壓迫力，弄得她緊張極了，一不留神，腳下的一個步子錯了。

  再度踩在蔣亦寒的腳上。

  “對不起對不起。”

  林菲立馬道歉。

  蔣亦寒動作一停，直接鬆開手。

  林菲一僵，抬頭，不明所以且忐忑的看向他，隻見蔣亦寒臉色冷得可怕，漆黑的眸子沉得如墨色般。

  “你是不是蠢，還能跳錯。”

  他的聲音不大，可足以音起舞池裏的小片安靜。

  周圍的人注意到這邊，目光都落在他們的身上，好奇方才還好好跳舞的兩人怎麽忽然就爭吵起來。

  林菲臉色一白，在眾人的目光下，有些難堪，手指下意識蜷了蜷，自知是自己的錯，低聲道歉。

  “對不起，是我的錯，那就不跳了吧。”

  話落，她也不想在留在別人的視線中心，率先離開舞池，往一邊的角落走去。

  蔣錦書來了，下午保姆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回蕩，即使再繼續跳，她也會出錯，還不如早點結束這場舞。

  她的離開無疑是挑起蔣亦寒壓在心底的火氣，男人快步走去，一把攥住林菲的手腕，把人往角落裏拖。

  很快，兩人消失在人群中。

  好奇不知內情的人們見他們走了，就收回視線，小片的現場在短暫的安靜下重新恢複熱絡。

  林菲直接被摔進角落的小沙發上，手臂磕在沙發扶手上，泛起一陣疼，不滿的看向麵前情緒沉冷的男人。

  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突然就開始發瘋。

  不等她出聲問，蔣亦寒向前兩步，俯身，大片的陰影罩在林菲的身上，帶有強大的壓迫感。

  林菲下意識的屏氣，往後縮去，心頭微顫。

  “幹什麽？”

  聞言，蔣亦寒冷笑一聲，漆黑的眼底倒映著她的臉，泛著濃重的不知名的情緒，嗓音薄涼。

  “幹什麽？你跳舞怎麽能不專心？是在想什麽呢？還是說看見什麽人了？”

  冷淡的反問驚出林菲一身冷汗，壓在心底的秘密被提問，終究是慌張的，她極力的穩著情緒，平靜的道。

  “我本來就不會，旁邊人多，我一緊張就跳錯了。”

  回答得理由正當，蔣亦寒也不知是信了沒信，望著她的眸子漆黑得望不到底，讓她沒底氣極了。

  半晌。

  男人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眼神冷漠警告，“最好是這樣，別讓我發現你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我能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林菲撐著一口氣小聲辯駁一句。

  她的話落，有一名穿著製服的服務員走過來，禮貌的道：“蔣總，趙總邀請您去包廂一敘。”

  蔣亦寒沒看他，冷眼看著林菲，冷聲道。

  “起來。”

  林菲害怕，可又不得不起身，剛一動，一邊的服務生適時的開口：“不好意思，趙總隻邀請男士過去，女士不能去。”

  聞言，林菲低沉的眸子微微一亮，鬆了一口氣。

  蔣亦寒眸色一沉，想起宴會是有這麽一回合，便也沒說什麽，目光掃了眼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女人，冷聲吩咐站在身邊的兩個保鏢。

  “好好保護林小姐。”

  “是。”保鏢應聲。

  隨即，蔣亦寒隨著服務生離開，林菲抬頭，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的各站一邊，猶如兩座門神。

  這不是保護她，是監視她。

  蔣亦寒是在懷疑她……

  她本來還想找機會問蔣錦書一些事情，現在看來，是不能了。

  心思歇下來，林菲倒也不覺得身邊站著兩個人有什麽不妥。

  蔣亦寒這一去，去了許久，久到林菲又喝果汁喝到上洗手間後回來，他都沒有回來。

  宴會的氣氛熱鬧，林菲卻覺得悶。

  視線環顧一周，她放下杯子，起身要往外走，身邊的保鏢不動聲色的擋在她的麵前，“林小姐，總裁讓你這裏等他。”

  “我隻是出去透氣，不離開。”林菲淡淡道，“他沒說不讓我去其他地方走走。”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沒動。

  “讓開，我不想為難你們，你們也別為難我，我隻是出去透透氣，你們也可以跟著，也可以在這裏等我。”

  林菲冷臉，心裏確實煩。

  煩這樣被跟犯人一樣看管著，煩這樣沒有自由的日子。

  許是宴會裏互相交談嬉笑的氣氛感染，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現在像個被囚禁在牢籠裏的金絲雀。

  見她生氣，兩個保鏢同時沉默，良久，兩人達成意見，其中一位保鏢開口：“陪林小姐出去透透氣吧。”

  語氣放緩，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林菲臉色緩和一些，點頭，同意了。

  她帶著一個保鏢出去，另一個保鏢則等在這裏，避免蔣亦寒回來找不到他們。

  林菲走出宴會廳，隨便找了個方向往前走，沒了人群擁擠，她悶在心口裏的氣好似散了些，沉悶的情緒緩和。

  麵前出現一座小亭子，林菲走過去坐下，周圍栽種著一圈的花卉，旁邊立著一盞暖黃的燈，灑在開的嬌豔的花朵上，鍍上一層暖光，溫暖又漂亮。

  林菲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目光落在花上，靜靜的放空思緒。

  時間好像停在這一刻，周圍靜謐，隻有著輕微的風聲，藏在雲朵後許久的月亮冒出一個尖，微弱的月光灑下，更顯清冷安靜。

  所有的思緒翻飛，把記憶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