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見的，她還從一向溫潤不驚的蔣錦書臉上看出一點急色。

  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出來，她沒怎麽思考的就應下蔣明佑的話，“那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吧。”

  顧晨曦想攔，卻對上蔣明佑警告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就那麽停了下來。

  蔣明佑滿意的恢複成那副散漫的模樣，桃花眼微挑，“跟好我，離得太遠的話，我可保不住你。”

  “明白。”林菲眨巴一下眼睛。

  一行人往前廳而去。

  本該是熱鬧非凡、滿是談笑祝賀聲的前廳此時似乎是被摁了靜音鍵，安靜得出奇。

  林菲一眾人從小門進來，就感覺到氣氛的冷凝。

  一股強大的威壓籠罩在前廳裏。

  林菲頓時緊張起來，呼吸都放輕了。

  偏頭去看身旁的人，蔣錦書跟蔣明佑皆是一臉凝重，顧晨曦露出擔心的神情，目光在現場飄著，似乎在找誰。

  站在他們前方的人注意到後麵的動靜，扭頭見是蔣錦書他們，自覺的往旁邊退了退，讓出一條路給他們過去。

  林菲跟在後麵進入到中心圈。

  她見到了那位名聲在外的蔣老爺子。

  一身暗紅金紋的唐裝，麵容矍鑠，一雙眼睛透露出來的目光銳利威嚴，端端坐著，不怒自威。

  林菲隻正眼瞧了一眼，就移開目光落在站在蔣老爺子麵前的女人。

  女人散發著一種知性美，五官美麗，臉上的細紋昭示著歲月的洗禮。

  林菲發現，女人的五官跟蔣亦寒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

  雖然一個總是沉沉冷冷，一個是溫和淡然，可隻要看到，就會覺得是同一類的眼睛，眼型很漂亮，是丹鳳眼。

  不由的，林菲就多了幾分注意放在女人身上，連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自己此時是被什麽驅動的。

  蔣錦書跟蔣明佑見情況不對，和管家一起先招呼賓客去後麵的露天場地。

  不一會兒，正廳裏空了下來，隻餘下蔣錦書他們兩兄弟跟林菲。

  “爸，祝你……”羅瑾玉鼓起勇氣，揚著溫和的笑容開口。

  “誰是你爸！羅夫人可別亂攀親戚！”她的話還沒說完，蔣老爺子厲聲打斷。

  “是我疏忽了，蔣老爺子，祝蔣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羅瑾玉麵色一白，鎮定的把話說完，把手中的禮物小心的放在桌上。

  “這是白玉菩薩，成色很好，聽說蔣老爺子信佛了，我特意去找來的，算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

  “什麽心意！拿來隔應誰呢？”

  蔣老爺子蹭的從沙發上站起身，手在桌上一掃，毫不留情的把那份包裝精美的禮物掃在地上。

  脆耳的一聲響，禮盒砸開，裏麵的白玉菩薩碎得不成樣，稀碎的白色碎片灑灑的落在林菲腳邊。

  那成色，看得林菲心裏一痛。

  多好的白玉，價值肯定不菲，就這麽碎了，果然有錢人，摔這種東西都不帶眨眼的。

  換成她，她是肯定舍不得的。

  就算是有原因，也不能拿值錢的東西出氣啊，也不知道麵前的這位女人是做了什麽事情，竟然讓蔣老爺子這麽生氣……

  也是挺有膽子跟本事的……

  “我沒有其他意思 隻是想來給蔣老爺子您賀壽。”羅瑾玉的麵色慘白，捏著包包的手指都在發顫。

  “不需要！”蔣老爺子幾步走到她的麵前，麵色沉冷嚴肅，銳利的眉眼中透露著駭人的戾氣，突然彎腰撿起地上的禮盒，往她懷裏一塞，“滾出去！假惺惺的賀壽你自己留著！別來這裏惡心我！”

  蔣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但天生男女力量懸殊，他用起勁來，羅瑾玉根本抵擋不住。

  那麽一推，她踉蹌一下，直接往一邊摔去，眼看著要摔下去，顏麵要盡失，一雙手穩穩的接住她，淡雅的百合香鑽進她的鼻子裏。

  羅瑾玉偏頭，一張精致漂亮的臉掛著關切的神情看著她。

  “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羅瑾玉扶著她的手站穩，笑容溫和感激。

  林菲收回手，鬆了口氣，蔣老爺子的動作太出人意料，還好她一直注意著，不然，這個女人肯定要摔地上。

  可這口氣還沒徹底鬆開，她餘光瞥見大步走來的蔣亦寒。

  周身的氣息仿若是剛從千年寒潭裏出來，刺骨極了。

  眼前光線一暗，蔣亦寒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麵前，嚴嚴實實遮住她跟羅瑾玉的視線。

  什麽……情況？

  林菲納悶不已，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蔣亦寒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裹在寒意中的疼痛感，苦得令人發澀。

  羅瑾玉顯然沒料到如此的場景，她想過再次跟蔣亦寒的見麵，卻不是如今這種她狼狽的時候。

  許許多多的話梗在喉間，羅瑾玉囁嚅了下，隻輕柔的喚出一聲：“亦寒。”

  眼神漫著好些年不見的思念。

  蔣亦寒冷臉，神情沒有一絲波瀾，甚至在她喊出這一聲時，眉頭輕蹙一下，露出一抹厭惡。

  羅瑾玉被刺了一下，麵色比之方才更為慘白。

  “爺爺，我送她出去。”蔣亦寒冷冷移開視線，厭惡停留在她的身上，在轉向蔣老爺子時就消失不見。

  蔣老爺子點頭，麵色極度不虞，冷哼一聲，背著手往後廳而去，蔣錦書跟蔣明佑識趣走開，順帶拖走憂心忡忡的林菲。

  偌大的正廳瞬間隻剩下蔣亦寒跟羅瑾玉兩人。

  “亦……”

  羅瑾玉出聲想說點什麽，後麵的音字在蔣亦寒冷漠厭惡的眼神下扼住。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收獲到親生兒子如此的眼神。

  蔣亦寒一言不發，轉身朝門口走去，高大的背影透著無盡的冷，羅瑾玉眸子暗淡，跟在他的身後出去。

  一高一矮，一前一後。

  羅瑾玉跟的有點吃力，她穿著高跟鞋，走在不平的石子路上，前麵的男人身高腿長，邁的步子是她的兩步，也沒顧及過她的行動。

  很快，兩人就拉開了距離。

  羅瑾玉到路邊時，蔣亦寒已經倚著一邊的路燈好一會兒，見她到了，直起身，冷聲對著一邊的司機吩咐：“送這位夫人回去。”

  “夫人？”羅瑾玉不喜歡這個稱呼，“你應該喊我……”

  “你覺得，配嗎？”蔣亦寒打斷她，冷冽的眉眼盡是諷刺。

  沒加上那個“你”字，是他給她最後的情麵。

  嗤笑一聲，蔣亦寒轉身離開，不作片刻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