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堂
作者:長三豐      更新:2020-12-15 06:49      字數:3478
  峻川抬腿邁向兩棟建築之間的走廊,過程中峻川一直盯著丘見雲的動作,走到一半時,丘見雲像是有感應似的,倏地抬頭看向了峻川所在的位置。

  兩棟建築間隻有丘見雲所在的那個課室裏開了一排燈,遠處的體育場裏,路燈灰蒙蒙的,光照得看不分明,最亮的應該也就是月光了吧,可月光很快也被隨風飄來的雲遮了一半,這樣子的光線下丘見雲應該是看不分明峻川的。

  但峻川看他看得很清楚。

  他眯了眯眼,峻川看他,也眯了眯眼。

  他停下腳步,二人對峙了一會兒,峻川複又抬起腿繼續走。

  丘見雲又低頭繼續寫他的報告了。

  走到了,峻川先是禮貌地敲了兩下門,緩緩推開,進去後又緩緩關上,他站定在門後。

  丘見雲抬頭,兩人互相看著,一時無話。

  峻川想著,是自己找來的,理應自己先開話頭,誰知剛想開口,卻被丘見雲的一句話打亂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會來。”

  “哦,你也知道今天食堂的監控拍到你了?”峻川不怎麽意外。

  誰知丘見雲笑著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每一個字透露著無奈,但他確實是笑著的:“在我的心理谘詢室前,看到你堵江風的時候,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單獨來找我。”

  “嗯,”峻川慵懶地應了一聲,“為什麽。”

  最近,丘見雲卻是沒回答他,反倒做起自我介紹來:“晚上好啊,峻警官。”

  峻川微微站直了身,也對他說:“晚上好,丘教授。”

  “江風在你那兒過的好嗎?”

  峻川又曲起一條腿,整個人直接靠在了門上,頭一歪,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還可以,我把它養得很好。”

  “哈哈哈哈,”丘見雲突然爽朗地笑起來,“那就好,我還擔心他在你那兒會過得不開心,畢竟那是他想做的項目,他也用了很大的努力才爭取到了那麽一個機會。”

  “哦?那你為什麽擔心他在這裏過得不好?既然是他願意做的項目。”

  “哈哈哈,我倒是不擔心他做了他喜歡的項目會不開心,我是擔心他在你那裏會受欺負。”

  “丘教授,你這話說的就有點不太好吧,說的好像我們隊裏都是仗勢欺人,勾心鬥角的小人似的。”峻川斂起笑,眼神裏都是防備,他知道警局裏的事?

  丘見雲搖頭,放下筆,蓋上筆蓋,合起了桌上的剛剛正在寫著的看上去像實驗報告的本子。

  擺明已經準備好了要與峻川長談一場。

  “你們隊裏……或者說你們局裏,太複雜。他畢竟還隻是個孩子。”

  峻川沒理會他對自己的工作單位的誹謗,卻是對他後一句不太滿意:“他已經27了。”

  “哼,”丘見雲還是笑著的,非常慈祥,“你不覺得嗎?他將整個人都封閉起來,他看似很冷漠,對萬事不在乎,但他最懂得也不過是那些書本上的心理學知識罷了。”

  這番話峻川還是有點認同的,畢竟——撩不動。

  丘見雲繼續說:“他真的還隻是個孩子,以前的我是這樣想的,現在……依然這樣想。”

  不知道為什麽,峻川居然看見丘見雲的眼睛裏泛起了紅,淚光漣漣地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悲傷的事情,這種神情在峻川的眼裏實在是諷刺。

  這位丘教授對於歐江風的感情,很奇怪,完全不像是師生間的那種關愛,自己更像是珍惜,不是惜才,而是他真的將歐江風當成了一個珍品,一個屬於他的珍品。

  峻川居然在一個花甲老人身上感受到了危機感。

  峻川出言打斷他的思緒,不想再跟他討論自家歐江風的事情。

  他直接拉回主題,先挑了最簡單的:“您今天今天上午出現在食堂,去幹什麽了?”

  思緒被打斷,丘見雲收斂神情,麵頰上溝壑的皺紋裏漸漸的也沒有那麽的深刻了,情緒平複下來,他也能夠正常思考,他說:“去吃飯,但我看現場亂起來了,我就走了。”

  “你從廚房的後門走?”

  “嗯,有什麽不可以嗎?我在學校裏當老師當了這麽多年,知道那個路口也不足為奇吧,更何況那個路口是我離開的離我最近的路口。”

  “但是,在監控裏的你,在進來時並沒有第一時間的走向取菜窗口,明顯繞了點路,並且你走的路線,離馬上要持刀行凶的人很近。”

  “那又怎樣?你看我碰它們了嗎?我有跟他們說話嗎?峻警官,你是在懷疑我嗎?“

  峻川直言不諱:“是啊,現在我們懷疑每一個有嫌疑的人。”

  “好,那你繼續懷疑吧,我要說的都說了,還有事嗎?”

  還有另外一件事,是峻川現在迫切想搞清楚的:“歐江風跟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江風?他身世不太好,但我很有幸在他上大學時做了他的輔導員,當了他的老師,他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我是問你,他跟你是什麽關係?”

  “還能是什麽關係?師生關係啊。”丘見雲還是那樣笑,和藹的,溫柔的。

  峻川眯起眼,嘴角也是一刻都沒有放下,但滿滿的都是威脅的意味:“你說清楚,他真的跟你除了師生關係外,沒有其他關係了嗎?”

  “哦,怎麽說呢。”丘見雲像是才想起來似的,“我還是他的心理谘詢師,他每周都會來我這裏做時長一小時的心理谘詢。幾乎沒有斷過……他很依賴我。”

  這句話簡直是在一瞬間觸到了峻川的雷點。他已經抿起嘴,隱隱作怒:“很依賴你?每個病人都會依賴醫生的吧,這很正常,醫生沒了,換個更好的便是。”

  “不,不。”丘見雲搖頭。不知怎麽的,在峻川看來,明明是他在審問他,這位教授倒像是有一種已經盡在掌握的感覺,“心理谘詢,對來訪者來說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來訪者與心理谘詢師構建的穩定的聯係是很難被人為分開的,除非自願,否則甚至會影響來訪者的心境。我勸你不要這樣做,這樣對江風來說是一種傷害。”

  又叫他江風……

  “對他會不會造成傷害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你問過他自己嗎?如果你犯了罪——”

  “我犯了什麽罪?”

  “……”峻川被一句話打回了冷靜,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覺得羞惱,他突然發現自己在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很在乎歐江風的事情了?占有欲已經變得越來越強。

  他逼著,很快調整好自己,終於將對話引入了正題,起碼。。有一條,你犯了聚眾賭博罪。

  哈,無稽之談。丘見雲將頭扭向了窗外,顯然覺得峻川在開玩笑,到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麽,神色一凝,垂下眼:“你查到他們了?”

  峻川見他如此心裏覺得有戲能套出點什麽,但又怕他看見對麵的袁方恒會提起戒心,朝他的方向,走近了兩步:“你知道嗎?有一個酒吧的地下賭場懸賞重金找你,不知你作何感想呢?丘教授?”

  誰知道丘見雲居然能在很短的時間裏變回一臉的雲淡風輕,他轉回臉,淡淡的看著峻川:“峻隊長,你是一個人來的嗎?身上……沒什麽錄音器材之類的吧?”

  “嗬,我就算有,不是一個人來的,你又能怎麽樣?”

  “那麽我將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

  “如何?峻隊長?”

  峻川遲疑了很久,終於將褲兜裏正在錄音的手機,摁下停止錄音的按鍵,將手裏息屏丟在麵前的一張實驗桌上。

  另一部工作手機摳下了電板丟在桌上,車鑰匙和錢包也掏出來丟在旁邊。又象征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腰腹位,示意自己沒什麽其他裝備在身上。

  “說吧。最好,說得清楚一點。”

  丘見雲不知道是有恃無恐還是如何,總之像是很輕易地就相信了他,隻頓了一會,就說:“它們重金懸賞我,你是要拿那個重金嗎?”

  峻川沒想到這個時候了這位丘教授還能跟自己開玩笑,也樂意順著他的意:“怎麽說呢,未嚐不可,畢竟那個地下賭場我們也是要端的,成功了之後上麵應該批一些獎金吧,也算是重金啊。不過我很好奇的是他們找你幹什麽,他們說你欠了他們的錢,怎麽,堂堂心理學大教授也進了賭博的深淵嗎?”

  丘見雲搖頭,繼而非常凝重的看著俊川的眼睛,說,“你的行蹤有被他們掌握嗎?”

  峻川沒有回答,他眼裏滿是戲謔:“怎麽?怕他們跟蹤我而找到你?”

  “怎麽會?”丘見雲的眼神,像是很懷疑峻川的智商,“我在這裏教書,有什麽活動出行,在網上都能查得到,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通過他們要你們來抓我?”

  峻川早就想過這一點:“這誰知道呢?或許你有保鏢,他們不敢貿然下手,隻能讓一些亡命之徒來,畢竟他們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你這樣明麵上的名人,對你做些什麽,還是有點難的吧。”

  “嗯,峻隊長,”丘見雲終於點起了頭,但這讓峻川感覺很不舒服就是了,”你說的不無道理,岑建東提拔你果然是有原因的,隻不過你這性子實在是還需要磨練磨練。”

  峻川的臉完全垮了下來,他沒想到他跟岑副局還有這一層關係,從剛才就發現了,這位丘教授對自己的稱呼已經從峻警官變成了峻隊長,現在竟然能直呼岑副局的全名,相必應該對警局的情況了解頗深。

  怪不得岑副局說,警局與青俞大學心理係的合作,很長時間,以至於沒有辦法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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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請個假,坐火車,沒時間碼字哦,後天我碼字,碼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