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作者:
長三豐 更新:2020-12-15 06:49 字數:3398
這也算是一個峻川的技巧,將人送進審訊室後,他並不急著審訊別人,而是習慣先進旁聽室,看看自己單獨待在審訊室裏的犯人或者是嫌疑者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神色。
如果過於慌張和過於冷靜,在峻川看來都是偽裝,都值得推敲。
他站在單向玻璃前,注視著玻璃內那兩位學生的神情,過了一會兒,袁方恒帶著歐江風進來了。
峻川側目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又扭過頭去看玻璃那的情況了。
袁方恒跟歐江風走到峻川的身邊,也跟他一樣,往玻璃那看去。
不同的是元芳很自然地站在了峻川的側邊與它平行,而歐江風則站在了袁方恒的右後方。落後了一步。
三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那個聒噪一點的男生看了看天花板,說了一句:“他們不進來嗎?”那個女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袁方恒像是意識到這件事應該跟峻川說一聲:“峻隊,剛才歐顧問說,在外麵等著的那位男生,他認識。”
峻川聞言扭過了頭去看他,之後又看了去看著歐江風。
但說出的話是問袁方恒的:“哦,是嗎,怎麽認識的?”
“說是他老師的學生。他帶過班。”
“代班……什麽老師?”峻川跟房間裏負責記錄的同事低說了句讓他倒兩杯水送進去,直起身後他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說:“丘見雲?”
“哎,你怎麽知道?”袁方恒被峻川的消息靈通震住了。
峻川看他一眼,嘴裏喃喃:“我怎麽知道的……”然後又慢慢轉向了歐江風,發現歐江風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轉了過來,有點詫異的看著他,“丘見雲,就是你的那個博士生導師吧?”
歐江風反應過來到他是在問自己,回答:“嗯,是。”
之後峻川將視線慢慢轉了回去,對著在剛剛就一直盯著自己的袁方恒說:“我就是知道。”
這突然間略顯傲嬌的回答,袁方恒突然之間好像被噎住了一樣,一時間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
他有點僵硬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他說他不知道叫什麽名字,跟他不熟,上課的時候也沒見過他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看著有同事進去給裏麵的學生端了兩杯水,峻川點點頭:“嗯,等我問問就知道了。一般這種真的要有些什麽事兒的,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被班裏的人知道,更何況我們的歐顧問應該也不是經常代課吧?”峻川看向歐江風,“你說呢?”
歐江風心想,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經常去代課?
這麽想也這麽問了:“你怎麽知道的?”
峻川聳聳肩又將視線轉回了玻璃窗內:“沒什麽,做警察的,什麽事兒想知道也就知道了。”
歐江風沒說話,但他心裏在問,沒事兒想知道這個幹什麽。
這句話他沒有問出來。
但峻川卻在下一秒說:“就是想知道。”
頃刻之間,袁方恒和歐江風同時回頭看向峻川。
峻川神態自若,還是看著單向玻璃內的情況,就像剛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剛剛那句話就是他說的。
袁方恒看著峻川的側臉,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麽,挑了挑眉,也跟著將視線轉向了玻璃窗內。
突然間笑起來,說了句:“可以啊,這德行散的。”
歐江風不知怎麽的,突然間覺得耳朵有點熱,提出了說出去透透氣,也沒等有人回答,自顧自開門走了出去。
旁聽室的門開了又關。
哢噠一聲門關上,峻川才回頭看向了那個門把手,沉默了兩秒又將視線轉回去說:“做警察的,這種事兒也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啊。”
剛剛跟他一起看著玻璃窗內情況元芳附議:“是啊,感情的事兒,沒有法律沒有界限,唯一的約束可能就是愛與不愛的邊界吧……”
“喲,想不到你理解的挺深刻啊。”峻川戲謔地斜睨他一眼。
“嗐,”袁方恒有點不好意思,“這也算是是苦苦求而不得悟出來的結果?”
兩人同時笑起來,笑完了,峻川說:“會得的,那小姑娘沒啥毛病,就是開竅晚了點。”
袁方恒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看著玻璃窗內的人喝掉了半杯水,他說:“但願吧,我等得起。”
峻川挑了半邊眉去看他,還沒說話,就被他截胡,袁方恒馬上又說我們應該要進去了。
峻川沒有嘲笑他的欲蓋彌彰,順著他的意思:“好,那我們就進去吧。”
兩人同時轉身擰開門把手,帶上了記錄本,一出門就看見歐江風沉默著和另外兩位讓在外麵等著的兩個學生坐在一排,也不知道在剛才他們說話了沒有。
“你可以跟他們聊兩句。”峻川說。
可能是餘熱還沒退,歐江風沒有搭理他,峻川絲毫不生氣,聳聳肩,看了歐江風一眼,又看了袁方恒一眼後,倆人就一起拐進了旁邊的審訊室裏。
等他們都進去了,歐江風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身邊兩位學生說:“你們在這等會兒吧……要喝水嗎?”
應該是認出歐江風這個代過自己課的學長了,餘浩說:“不用了,剛才有人給我們倒過水了,我們已經喝完了。”
歐江風點點頭。
之後他便起身走進了旁聽室裏。
旁聽室裏的那位同事,還是上次的那一位,看見歐江風一個人推門進來,也沒說什麽,還對它點頭示意招呼他站在自己的身後,可以更方便地聽到和看到玻璃窗內的情況。
峻川和袁方恒坐在椅子上,將椅子在地上磕了一聲響,記錄本輕輕的拍在桌子上,對麵的兩位竟然嚇得渾身一抖。
“說吧,姓名,身份證號碼,住址,電話。”
那位剛才還很聒噪的男生出乎意料地很簡潔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說:“我叫梁然,我今年23歲,嗯,是青俞大學的本科生。”
那位女生接著說:“我叫姚蓓蓓,是學市場營銷的,今年22歲,大二。”
袁方恒打開筆蓋唰唰記錄,峻川又問他們:“你們知道今天學校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兩人點點頭說,知道。
梁然說:“嗯,聽別人說了,整個學校都傳開了,說是有人在二食堂裏揮刀砍人。”
峻川又將視線轉向了那位女生。
“我……我也知道。”姚蓓蓓說。
“除了知道今天的事兒,你們還有什麽線索要提供的嗎?”
聽了這句話,那個聒噪的男生最先忍不住,脊背一下子挺直了,大聲說:“警官,我們又不是目擊證人,我們隻是……被散播的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峻川哼笑一聲,說:“現在正在醫院裏躺著的兩位持刀者的姓名,李烏勝和鄧北,你們認識嗎?”
梁然聽到這兩個名字,明顯愣了一下,眼神左右擺,脊背慢慢又佝僂了下去,看上去簡直就是心虛的模範。
“嗯……算,算認識吧。”
“什麽叫算?!怎麽認識的?”
“就,就是一個社團的,隻是聽過他們的名字。”
“隻是聽過他們的名字?你們社團搞活動的時候沒說過話嗎?”
“沒,沒有。”
“你呢?”
“我……”姚蓓蓓看了看梁然說,“沒有。”
“那好吧,有知情人透露說,你們和那兩位在醫院裏躺著的關係不淺,經常在一起聊天,這跟你們之前說的大相逕庭,你們要不要解釋一下?”
梁然突然站起來:“誰說的!……沒有啊……我沒有跟他們說過話。”
“你那麽激動幹什麽?我就是求證一下,我又沒說他說的是對的。”
梁然也意識到是自己反應過激了,又開始瑟縮起來。他這個樣子,在峻川的眼裏看來,就像是掩藏不住自己的卻又在拙略地掩飾著一樣。
峻川的眼睛眯了一下,直覺有點不對勁。
他又去問姚蓓蓓:“你說呢。你和他們兩個熟嗎?”
有問題了,她才會說一句話,嗓音也是顫顫巍巍的:“不,不熟的。警官,我和他們……我不認識他們的。”
“你確定?”
“我確定。警官。”語氣裏帶著堅定。
峻川點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在記錄本上寫寫畫畫著。
“好,可以了。”他看了下那個梁然,“等會兒不是還有實驗課嗎?走吧。”
“真,真的嗎?警官?”
“嗯,要送你嗎?”
“不用了,警官。我現在坐公交車回去,剛好來得及,謝謝警官!”
“不用謝,你回去了,要是想到了什麽線索可以再回來找我啊,我請你喝茶。”
“……”梁然感覺自己被威脅了。但他又連聲說著:“好好,我想到了,我就來告訴你。打,,打110是嗎?”
這答案倒是打了峻川一個猝不及防,給刺激地直接笑出了聲:“對。打110,你有什麽線索你就打110,說來峻川,我的名字叫峻川,知道了嗎?”
“知道了。”梁然站直了,手沒舉上來,倒像是他敬了一個軍禮似的。
“走吧,走吧。”峻川不耐煩地擺手。
袁方恒起身將門打開了,目送著兩位離開,峻川向袁方恒點點頭,袁方恒了然走出門外去招呼在門外等著的另外兩位學生:“進來吧。”
隻不過那兩位看上去比剛出去的兩個局促多了,站起來的時候仔細看,腿可能還有點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