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他鑽進凱美瑞窗戶的時候，被玻璃劃破的傷口，足有十公分長短。為了不讓趙夢瑤知道，在出租車上他和寶寶來了一個男人間的約定，不讓寶寶告訴趙夢瑤。

  然後獨自在出租車上用紗布處理傷口。本想著匆匆在趙夢瑤家吃了飯就去醫院，可是沒想到趙夢瑤有些不願意讓他走。

  最後走是走了，卻已經快要失去身上的全部力氣。在走不動的時候，王軍也想用手機撥打120的電話，但是在和人販子的鬥爭中，手機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裏。

  “大意了。”

  王軍舔了舔嘴唇嘀咕了一句，身軀順著路燈杆朝下彎曲，最後坐在地上，他點燃了一支煙，猛抽了一口，仰望著天空愣愣出神，仿佛間他看到女兒妞妞正帶著甜美的笑容喊著爸爸。

  趙夢瑤光著腳站在無人的街道上，拖鞋也不知道掉在了哪裏。她流著淚張望著四周，想要發現王軍的身影，可是卻無跡可尋。

  此時的趙夢瑤就如同失了魂一樣悲痛欲絕。吃飯的時候就看到王軍的表情不正常，甚至還有濃烈的血腥味道，趙夢瑤以為是王軍胳膊上的傷口傳來的味道，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一直心思細膩的趙夢瑤在這一刻特別懊惱當時為什麽會神情大條。

  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街上，從來沒有光過腳的趙夢瑤也顧不得腳下石子給她帶來的疼痛，就這麽一直前行，一直尋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淚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王軍就像消失了一樣。無助悄然浮上心頭，趙夢瑤開始不顧淑女形象在孤寂的大街上大喊著王軍的名字，內心裏麵期盼有人答應，但是期盼歸期盼，卻不是現實。

  已經昏昏沉沉的王軍聽見了趙夢瑤的聲音，他睜開厚重的眼皮，循聲望去，見到在這個夜裏如同墮入地獄的仙子一般的趙夢瑤滿臉焦急的光著腳。他艱難的裂開嘴笑了笑，而後一陣困意席卷而來，他又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當王軍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隻看到眼前全是雪白，一股令人作嘔的福爾馬林味道充斥在鼻孔裏。王軍知道他還沒死，被人送進了醫院。他輕聲的咳嗽了一聲，腹部就傳來劇烈的疼痛。望向窗外，依舊是黑夜，仿佛還是他靠在電線杆上的那個夜晚。

  “咯吱”

  隨著一聲開門的聲音，王軍看到滿臉憔悴的趙夢瑤手裏拿著暖水瓶走了進來。當趙夢瑤看到王軍已經醒了，臉上瞬間帶著無法言喻的高興。趙夢瑤雖然高興，但是並沒有表現的特別激動，她莞爾一笑，聲音如同冬日裏那一抹能驅走寒冷的陽光讓人溫軟如初。也許這就是成熟女性和小女生的區別了。

  “醒了。”

  “嗯，醒了。”

  簡單的對白卻包含著與眾不同的深意。趙夢瑤扭過臉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當再一次看著王軍的時候，臉雖憔悴但是笑容燦爛無比。

  趙夢瑤如同妻子一般用沾了水的毛巾輕輕的擦拭著王軍的臉龐，緩慢的，溫柔的，生怕弄痛了王軍。

  漸漸她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淚水如同兩條永不交集的平行線順著兩邊的臉頰流淌。女人啊！遇事兒總是用哭泣來表達內心的想法，看似很可笑，但是卻很真實。

  “哭什麽啊，我這不好好的。”王軍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笑了笑。

  “你怎麽那麽傻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不想讓你擔心。”

  王軍輕聲的回道。

  趙夢瑤流著淚，嘴唇顫抖的懊惱道：“你這樣豈不是更讓人擔心？如果我不留著你在家吃飯，如果我早點讓你走，你就不會這樣子了。都怪我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既然答應你接完寶寶在你家吃飯，我肯定要做到，要不然是不是失去了男人原本該有的承諾？”

  王軍一臉平靜的說道：“男人活一輩子不容易，混出個人模狗樣更不容易。既然不容易，那應更該把說出去的話當成一句句對人的承諾，這樣就會被人高看一眼，就不會被人說成背信棄義的道德小人。”

  “我活了三十八年了，十八歲前懵懂無知，然後的十三年鑄就了我男人該有的性格，之後的七年呢，雖然過得窩窩囊囊不盡人意，但是也沒後悔過，畢竟為了家庭嘛。現在家庭散了，我也不用再為家庭委曲求全，該做什麽樣子的人還是做什麽樣子的人，無拘無束多好啊。”

  “你啊，說的盡是大道理，我一個女人不懂，也懶得懂。我就知道你肚子上的傷口足足有三公分深，十公分長，更是昏迷了一夜一天。如果再晚一點也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你了。”趙夢瑤歎了口氣說道。

  “我命大，沒你想象的那麽容易死。”王軍眼神空洞，良久之後又開口說道：“在邊境被人弄三菱軍刺紮了，血流不止，我都扛過來了，還怕區區幾塊玻璃碴子？”

  “盡顯擺你厲害了。”

  趙夢瑤白了王軍一眼，然後掀開被子，紅著臉用毛巾擦拭著他的上半身。

  繞是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王軍身上的傷疤，趙夢瑤感覺依舊是觸目驚心。這麽多的傷疤，到底是多少人留下的啊？

  見著王軍又閉上了眼睛，趙夢瑤幫他蓋好了被子，坐在病床前，一隻手支著下巴，眼神卻緊緊的盯著王軍焌黑的臉。

  一陣困意襲來，從送王軍進醫院到現在沒合過眼的趙夢瑤再也堅持不住了，一頭紮在病床上閉上了眼睛。

  王軍睜開眼睛，看著趙夢瑤熟睡的模樣，輕輕的扯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有時候緣分就像一道涓涓細流，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如果說趙夢瑤剛認識王軍的時候，隻是高看他一眼，稍微有些好感，但是並不強烈。到最後見著寶寶喜歡他，心裏也感覺能夠湊合在一起過日子，那現在心裏麵卻對王軍充滿了愛慕。

  愛情啊，根本就沒有想的那麽轟轟烈烈。有時候啊，就是生活中一些瑣碎的細節就能讓男女雙方結下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