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瘦老者陰惻惻地盯著雒白和方靈兒，舔了一圈烏黑幹裂的唇，嘿嘿道：“兩隻大妖！”

  說話間，嘴角竟然流出一線涎液。

  這般言語和模樣，讓雒白眉頭深皺，方靈兒則一臉被惡心到了的嫌棄表情。

  吳梯雲看著立在前麵的幹瘦老者的背影，神色顯得很不自然。

  其餘在場之人，也都傳音不斷，眉目交織，顯然對突然出現的幹瘦老者十分好奇。

  幹瘦老者渾然不覺，盯著雒白和方靈兒，嘴角饞涎泛濫，似乎麵對的不是兩個大妖王，而是兩盤美味。

  方靈兒最先忍不住了，小腳狠狠地一跺地：“哎呀，惡心死了！”完了直接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老者衝來。

  似是嫌棄幹瘦老者，方靈兒並不如前番一樣赤手空拳，而是從儲物環中喚出了一柄大錘，照著幹瘦老者的麵門就砸了下來。

  桀桀笑聲中，麵對到來的攻擊，幹瘦老者如鷹爪一樣的右爪探出，將方靈兒的大錘牢牢抓住。

  在方靈兒出手之後，雒白也動了，朝著幹瘦老者衝擊而來的同時，高舉的右拳筋脈暴漲，以致整隻手臂都粗大了一圈，幾乎撐破衣袖。

  巨拳衝著幹瘦老者的右腰而來，但就在離其還有三分距離的時候，幹瘦老者的左掌探出，牢牢地抵住了雒白的巨拳。

  方靈兒和雒白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目光中讀到了一絲震駭。

  幹瘦老者也不主動攻擊，隻管看著二人桀桀發笑。

  吳梯雲似乎並不意外出現這種局麵，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

  “他居然抵得住兩個大妖王的攻擊？”

  “他到底是誰，怎麽從來沒聽過修行界有這樣厲害的人物？”

  有些資曆淺的，已經悄悄詢問門中長輩幹瘦老者的身份。但即使其中資格最老者，也不知道幹瘦老者的身份。

  就在人們疑問的時候，雒白和方靈兒又發動攻擊。

  方靈兒早已舍棄了大錘，高懸半空，兩隻小手高舉，同時驅動妖府，妖府震顫，如一顆滿是血液的心髒輸出大量元氣順著雙臂的筋脈湧到兩隻小手間，凝成一個由元力凝成的磨盤。

  看著立在地上仰著頭一臉詭笑的幹瘦老者，厭惡之餘，方靈兒將手中的元力磨盤砸了出去。

  雒白也跳脫在八丈外，其整個人單膝跪地狀，完全化作兩隻白毛獸肢的雙拳狠狠地朝著地麵杵去。

  轟然之聲中，地麵湧起兩條土龍，疾速朝幹瘦老者雙腳衝去。

  吳梯雲見此，下意識地踏出半步，不知為何卻又止住了。

  幹瘦老者嘿然依舊，不過卻並不坐以待斃，隻見他右腳一抬又猛地頓地，就將地上湧動的土龍攻擊化解了。同時鬼爪一般的雙手一陣劃撥，竟然阻住了當頭砸來的元力磨盤。

  方靈兒冷哼，施法催動元力磨盤與無形阻力對抗，就在此時，卻突然發現黑瘦老者身上騰起一層灰霧。

  灰霧衝天而上，化作兩條灰蛇，相互糾纏著朝方靈兒卷來。

  地上，同樣有兩股灰霧化成的灰蛇衝向雒白。

  隨著灰霧的出現，現場陡然陰冷下來。而作為被攻擊對象的雒白感受更強烈，隨著纏繞而來的灰蛇的逼近，自己被一股直透靈魂的陰冷氣息鎖住。

  幹瘦老者的身體消失在灰霧中，接著灰霧湧動一陣，猛地朝四周輻射開來。

  金義燦和姚美熙早早地遠退，避開了灰霧的波及。

  吳梯雲退了，歐陽夏也退了，退的同時還不忘將躺在地上的牛清風提走。

  灰霧過處，草木瞬枯，蟄蟲立斃。

  這還罷了，直接有一些小門派的弟子，因為避之不及，被陷進灰霧後隻發出一聲淒厲慘叫便沒了動靜。

  半空之中，方靈兒看得最是真切。她看到幾個修士縱身飛起試圖脫離灰霧，結果灰霧瞬間化成一條條灰蛇，或纏住雙腿，或縛住腳踝，直接將這些修士拉進灰霧，之後便是聲聲慘呼。

  灰霧化成的兩條灰蛇與方靈兒相對，她能夠感應到其中的陰寒氣息，但並沒有感受到生死威脅，相反兩隻蛇頭探出探進，似乎十分忌憚方靈兒。

  雒白被灰霧包裹，感受得更真切。耳邊，似乎有鬼哭狼嚎之聲衝擊靈魂。灰霧似乎是萬千小蟲化成，在不察之下讓其沾到了衣襟，衣襟迅速分解。

  不過好在其是大妖王，靈根初顯，在勉強催動之下，周身罩起一層土黃色的靈域，堪堪堵住了灰霧的衝擊。

  靈兒似乎十分嫌棄灰霧，小眉頭皺巴得快要擰出水來。

  就見方靈兒小嘴一噘，雙手突然多了一柄芭蕉扇。初時，芭蕉扇也就尋常大小，但在方靈兒的驅動下，扇麵噌的變大到半間屋子大小，扇柄也如粗壯如屋檁，即使方靈兒雙臂滿張也隻抱住了扇柄的八分之一橫麵。

  在如此巨大的芭蕉扇麵前，方靈兒瘦小的身體著實不夠看，但誰知此扇竟被她輕鬆舉起，同時盯著下方的灰霧，小眼睛瞪得溜圓，“呀”的一聲暴喝中，扭身揮動扇柄，朝著灰霧方向用力扇去。

  隨著方靈兒揮動扇柄，暗沉的扇麵似乎被點亮一般，縱橫交錯的紋路間流淌起金色的光芒來。

  金色光芒朝著扇前齊齊湧去，隨即噴出扇沿，形成一片金色的風暴向著灰霧扇去。

  金色風暴猛烈剛勁，甫一觸及兩條灰蛇，就如千刀萬剮一般將其支離破碎；然而風暴攻勢不減，繼續朝地麵撲來。

  灰霧中，幹瘦老者整個人呆立不動，似乎隻剩下一副空殼。其雙目也不再是褐黃，而是被一層灰霧蒙蔽。

  如果此時有一台高精度顯微鏡對準其眼珠，就會發現其眼中不見正常的血肉，而是一隻隻細小的灰色的蟲子在蠕動。

  而順著原本屬於經絡的方向延伸到識海，原本潔亮一片，早已被灰色物質汙染。而原本居於中丹田的元嬰，此刻卻處於識海之中，顯然其境界已經超越了元嬰期，起碼已經是化神期的存在了。

  但這個化神明顯不正常，元嬰雖然壯大，卻並不是正常的熒色，而是灰色的。

  感受到金色風暴的威脅，灰色的元嬰神色狠厲，發出吱吱叫聲。

  隨著叫聲發出，輻散開來的灰色物質劇烈收縮。而隨著灰霧的退散，地麵上的景象顯露出來。

  草木凋零成一片灰黑，一具幹癟的屍體，嘴無聲地張開著，生前的慘呼聲似乎還在嘴邊縈繞；接著，又見一具又一具白骨身架，卻是連皮肉都消失無蹤了。

  潮湧一般，灰霧收縮起來，雒白的身體也顯露出來了。

  這一刻，他仍然心驚肉跳。剛才，在灰霧包圍中，初時他還能抵擋幾分，結果發現那灰霧居然能侵蝕元力，而要不是他大妖王的境界在，因為生出靈根從而讓靈氣的儲納還是轉化靈氣的速度都翻倍，怕是此刻半條命要交代在灰霧中了。

  雒白抬頭望去，就見半空中一柄巨大的芭蕉扇，被方靈兒小胳膊高高舉起又狠狠扇下，頓時，又一道金色風暴衝著地麵的幹瘦老者方向而來。

  在方靈兒的第一波攻擊發出後，輻散的灰霧疾速收斂，迅速在幹瘦老者周身圍成一圈堅硬的防護層。

  在金色風暴的攻擊下，防護層正麵被撕破一道口子，顯露出其中的幹瘦老者。

  此時的幹瘦老者已然恢複了正常模樣，不過其眼球卻是灰色的，不複黑白顏色。

  然而很快，裂開的口子又罩住了，那模樣，似乎有萬千灰色的蟲子前赴後繼一般地舍身堵住一般。

  方靈兒的第二波攻擊轉瞬又至，麵對鋪天蓋頂的金色風暴，防護層內，幹瘦老者舉起幹枯如鬼爪的兩隻手快速揮動。

  揮動間，似乎用偉力打開了地獄鬼窟，竟有一陣陣鬼哭狼嚎之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又似乎勾動了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竟引動正片天地震顫起來。

  雒白已經飛身在方靈兒身旁，正準備施以援手，突然發現所處的虛空突然被禁錮，連施法都不行。

  緊接著，陣陣淒厲的鬼哭聲自耳邊響起，其聲不隻入耳，還入神魂。一瞬間，雒白的眼珠子定格不動，像是被人控製了神魂。

  方靈兒感受也不好，她隻覺得扇柄沉重無比，竟然揮動不得，而同時，鬼叫之聲化作無形之力，鑽進了其識海，影響其神魂。

  一時間，方靈兒和雒白的處境變得危險起來。

  ……

  雲夢山，一道靈舟衝天而起，金烈和白驡立在船尾，方寸立在船頭，其左側，站著方天成，其右側，一道俏麗的身影迎風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