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內，整個宮殿群的各出入口，方寸分別都布置了八名傀儡士兵守衛。

  同時裏麵各重要宮殿，也都布置了傀儡士兵站哨。

  如今乃至以後秘境的人肯定會多起來，宮殿將成為重地，不能再讓人亂入。

  方寸帶著方天成來到了殿前廣場那處雕像地下的地宮裏。

  方天成看著下跪著的骷髏麵前地上的字跡，低著頭，久久不語。

  等再抬頭時，稚嫩的臉上寫滿了與之不相配的神色，眼中滿是滄桑。此時的方天成，可以說是擁有了秦皇嬴政一部分記憶的特殊存在。

  “他是誰？”方寸輕聲問道。

  “李斯！”

  抬頭看看血池和血棺，方天成終於忍不住歎息一聲，急忙撇過身子，擦掉了眼中的淚水。

  方寸也幽幽一歎，蹲下身來，拍了拍方天成的肩膀勸慰道：“錯不在你，別太難過！”

  “嗯！”方天成輕嗯一聲，但這一刻，內心的悲傷像是開閘了的洪水，任其心智再堅卻怎麽也堵不住了。

  “哇”的一聲，方天成哭出聲來，轉過身抱住方寸的脖子，小小的身子顫抖著嚎啕大哭。

  哭聲悲愴，像是埋藏心底的悲傷太多太滿，撐憋得整顆心髒都要撕裂了一樣，最後，在方寸的一句安慰中，再也掩藏不住，從心底咆哮著宣泄出來，萬馬奔騰一般地衝到嗓子眼，衝進口腔，化作聲聲嚎啕。

  方寸亦淚眼迷蒙，輕輕地拍著方天成的後身，心中不免感歎：“無論如何，他還是一個孩子，還是我方寸的徒弟啊！”

  念及此，方寸深沉地道：“沒事！以後所有的擔子，師父先扛！”

  一句輕語，落進方天成的耳中，時光仿佛顛倒，回到了兩千年前，有一個同樣的聲音，曾在自己魂飛冥冥之際響在耳中——

  “沒事，天塌下來，師父給你扛著！”

  方天成哭得更厲害了。

  哭聲盤旋在地宮之內，回聲陣陣，像是那被血祭的萬千生命跟著哭號；哭聲震動牆壁、血池，激蕩起一陣血塵，飄蕩，盤旋，似是不朽的英靈不舍地徘徊……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方天成的哭聲漸漸低了下來，變成低低的抽咽。小小的身子隨著抽咽之聲不停地抽動。

  方寸緊緊地抱著，讓厚實的胸膛給予最安心的嗬護。

  不知道什麽時候，悲傷過度的方天成在方寸懷中睡了過去，然而睡夢中，亦在不時地抽咽。

  方寸看了一陣心疼。

  摸了一把淚水，長籲一口氣，方寸收住了悲傷站起身來，抱著方天成轉身離開了地宮。

  當方天成醒來時，看到了在床位打坐的方寸。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方天成自嘲一樣無聲的一笑，而後眼神恢複了清明，朝著方寸叫了起來：“師父！”

  方寸睜開眼，看著方天成，微微一笑：“醒了？”

  “嗯！”

  方寸抬腿下了床，趿上鞋子：“既然醒了就起床吧，我叫青雲子準備早餐！”

  “好嘞！”方天成喜滋滋地叫了一聲，“好久沒吃青雲子做的菜了！”

  ……

  秘境內，較之往日更加熱鬧了。

  高建翔一家及其他眾人住在了離宮殿不遠的一間酒店內，青雲子搖身一變成了店小二。

  吃過了早餐，所有人都有了一個新任務，那就是各自選一處住宅，作為以後的長居之地。

  這是在吃早餐時黃娟提議，方寸首肯之下做出的決定。

  站在客棧門口，一群人正在思索著去哪邊選擇住宅，不過最終打算先用腳丈量一番之後再做決定。

  高建翔一家一起，錢煜扶著錢晟民的胳膊跟著，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先出發了。

  金烈正要邀請白驡一起，結果看到黃娟，急忙一陣風的隨便選了個方向就跑開了。

  白驡看著十指交叉掛在自己臂彎的黃娟，無語道：“黃姑娘，你老拉著我幹嗎呀！”

  “選房子呀，咱倆選一起！”

  “咱倆不熟！”

  “住一起就熟了！”

  “我是妖！”

  “我不在乎！”

  拌嘴聲中，黃娟拉著白驡遠去。

  方寸微笑著看著這一切，回過頭來看向方媛媛：“媛媛你不去挑個院子？”

  “我也可以挑？”方媛媛美目圓睜，顯然有點不相信。

  “自然可以！”方寸大手一指，“快去吧，去得晚了，好地方說不定被其他人選走了！”

  “謝謝族長！”方媛媛喜滋滋地道聲謝，立即跑開了。

  看著遠去的方媛媛，方寸輕聲道：“忘了跟你說了，媛媛她是方佐銘的後代！”

  一旁的方天成訝異一聲：“是他……”不過後麵的話很快收住了。因為青雲子突然出現了。

  方寸看了一眼剛剛出來的青雲子，見其發絲之間的灰白之色少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淺了，看來這段時間在秘境，青雲子修煉進度不錯。

  “青雲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看您說的，算不得辛苦！”青雲子急忙彎了下腰，“我每天也就喂喂雞鴨，掃掃大街，再就是修煉，日子過得比以前舒心多了，一點兒都沒覺得辛苦！”

  方寸輕輕頷首：“哦，對了，你還有什麽親人沒有，如果有也可以帶進來幾個！”

  青雲子搖搖頭：“我從小就孤兒一個，也是被師父他們養大的！”

  方寸默默點頭。

  “師父，我想再去地宮那裏看看！”方天成在一旁說話了。

  “嗯？”方寸看向方天成，顯得有些疑惑，不過依舊答應了：“要我陪你嗎？”

  方天成點了點頭。

  “那走吧！”

  等再次到了地宮，方天成平靜多了，這次來主要是想把李斯安葬了。

  血池中那口棺材，方寸震落了其上的血痂後，被用來盛放李斯的骸骨。而同時，方寸一番大動作後，血池恢複了黝黑的原貌，那行字跡也消失不見了。

  李斯的埋葬之地，選在了城外的一處山包，山清水秀之地，成為了這位一代名相最後的落處。

  方寸和方天成坐在山坡的草地上。

  隻聽見方天成搖頭一歎：“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總是要針對人族！”

  “如果按照史書所寫，周朝後期，各路諸侯紛起作亂，才有了所謂的春秋戰國的混亂時代，這個難道也是因為異族的原因？”

  “自然！”方天成冷哼一聲，“自武王建立周朝開始，異族就不斷滲透到諸侯之中，漸漸成了氣候，到了後期，便不尊王令，牽頭作亂！”

  “那這些諸侯是不是人族？”

  “不一定全是人族，有些是人族，有些是與人族相近的族群！”

  “人族到底是什麽？”方寸不禁疑惑，“是今天的人類嗎？”

  “應該不全是吧！”方天成搖頭，“人族本來是按血脈論的，而按照師父猜測，人族的起源似乎要從女媧造人的時候說起，不過到了我那個時代，人族的血脈已經十分駁雜，像我們嬴族，還有師父所在的方族，血脈還較為純淨……”

  方寸自然知道方天成此時所說的師父是指方離天。

  “所以贏族被選中複興人族大業！”

  方天成目光幽幽，望著遠方，然而又像是穿破時空，回到了那一段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耳邊也似乎傳來陣陣殺伐聲。

  “後來呢？”方寸問道。

  “後來！”方天成深吸一口氣，目中湧現悲意，“就在我一統六合的時候，其他各族又串聯生事，後來在我東巡之時遭到陷殺，為了救我，師父拿出了唯一的一顆長生丹，不曾想卻被叛徒雲霄偷走！”

  “叛徒雲霄？”

  “對！”方天成小臉顯露出濃濃的恨意，“他原本是依附於方族的龍馬後裔，結果與東海龍宮暗中勾結，盜走了長生丹，以致師父不得不隻身殺到東海，力戰各族強者……”

  方寸呼吸急促起來，急忙問道：“後來呢？”

  “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是師父擒了雲霄將其鎮壓在龍馬村，最後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雲霄！”方寸冷哼，“讓他死得這麽快，倒是便宜他了！”

  方天成亦咬牙。

  “東海龍宮又是怎麽回事？”

  “如果現在想來，雲霄之所以會叛變，恐怕是受了龍族的誘惑，用化龍池為誘餌，不然他不可能從龍馬化成龍的！”

  方寸默默點頭，森然道：“如此說來，不管舊仇還是新仇，這東海龍宮，還真的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