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當心，這裏可是步步殺機！”金義燦提醒道。

  其實不用提醒方寸也知道了，因為隨著深入虛境，左旁右邊的地方開始不斷出現白骨了。

  “這些都是什麽人？”方寸站定，看著不遠處的白骨問道。

  “他們……算是開拓者吧！”金義燦幽歎一聲。

  “幾千年來，修士們幾乎是一步一命才探索出這麽一條路來，但即使如此，也未能真正深入昆侖虛境啊！”

  方寸內心大動，一陣慨然，所謂修行，乃是與天爭命，本就艱難萬分，而處在末法時代的人們，仙途斷絕，但為了求得一線仙機，隻能如眼前場景所示前赴後繼地倒在開拓之路上。

  前麵這些人除了白骨留下，法寶之類的隨身物品早已被後來者撿走了。

  “走吧！”方寸依舊在前，握著屠龍劍領路。

  隨著行進，白骨反而越來越少，想來是隨著後世修行界越發式微，探索此地的人也少了的緣故。

  直到幾人來到了一大堆白骨之前。

  “這些想必就是百年前的那批人吧！”金義燦沉聲道。

  方寸自然知道金義燦所指。

  百年前，當時的修行界各派精銳共同探索昆侖虛境，聲勢浩大卻黯然收場。那一次因為損失慘重，導致修行界整體實力降了一大截。

  金義燦突然驚咦一聲。

  “怎麽了？”方寸急忙問。

  金義燦皺眉：“他們的法寶呢，怎麽一樣都沒留下？按說他們是最後進入昆侖虛境的一批人，他們隨身的儲物戒和法寶應該還留在身上才對啊！”

  方寸聽了，上去翻找一番，果真什麽都沒有。

  方寸罷手：“估計是昆侖派後來還進來過，所以東西都被他們收走了吧！”

  “估計是！”金義燦點頭，不過依舊眉頭深皺，顯然有些懷疑。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走吧！”方寸發話。

  金義燦一聽，收拾好心情：“我來探路吧！”

  “還是我來！”方寸舉了舉手中的屠龍劍。

  想想這一路過來方寸屠龍劍的神奇，金義燦點點頭同意了，不過還是提醒一句：“千萬小心！”

  方寸頷首，看向玲瓏，讀到玲瓏有些擔心的目光，微微一笑，柔聲道：“放心吧，不會有事！”

  玲瓏輕嗯一聲，雙頰飛紅道：“我相信你!”

  一言勝萬語，讓方寸內心不由得激蕩出一股赴湯蹈火的熱烈來，然而這熱烈持續不到一瞬，就被方天成的表現給澆滅了。

  “天成啊！”方寸盡量壓著怒意，顯得語重心長地問道，“是不是即使師父哪天死在你跟前了，你都不忘記吃啊！”

  “嗯？”方天成疑惑地望向方寸，眨巴著眼睛問道，“師父，你為什麽要死呀？”完了，嘴巴依舊吧唧個不停。

  “我……”方寸的手掌高高舉起，卻無力地放下了。這一刻，他內心冰涼一片，強忍著淚光舉首望天，很是無語。

  “過來天成！”玲瓏一把拉過方天成，拿出巾帕擦了擦其滿是口水以及靈果殘渣的嘴，再擦擦其小手，“咱們要進入危險的地方了，不能再吃東西了啊！”

  方天成懂事地點點頭，朝著玲瓏道：“玲瓏姐姐你放心，我師父很厲害的，他會保護我們！”

  “嗯，乖！”玲瓏摸摸方天成的腦袋，看向方寸道：“寸哥哥別生氣了，你看天成也很懂事的！”

  方寸瞬間不傷心了，並不是因為方天成懂事，而是那一聲令整顆心都酥了的“寸哥哥”的稱呼。

  被方天成澆滅的赴湯蹈火的熱烈再次燃起，方寸像一隻趾高氣揚的公雞，雄赳赳氣昂昂地前行探路。

  金義燦見了，目光在方寸和玲瓏身上巡遊一陣，臉上浮現出與有榮焉一般的姨母笑。

  雖然熱血澎湃，但方寸卻一點都不馬虎。此刻他神念大開，一步一頓，邊走邊探查。

  屠龍劍也不停地向前撥拉，似是要撥開麵前的重重迷霧。

  然而方寸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揮動屠龍劍的時候，本與迷霧一體的一些伺機而動的雲獸、玄獸以及其他各種存在紛紛避讓。

  同時，屠龍劍每每揮出，都微微偏移著方向，這種細微的變化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全神貫注在前方迷霧上的方寸同樣也沒有注意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方寸再一次揮動屠龍劍後，前麵的迷霧突然被撕開了一樣不見了。

  一步踏出，再回顧來路，依舊是灰霧迷蒙，但轉身又看，一座高峻的山峰巍然眼前。

  “這就……出來了？”方寸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金義燦和玲瓏也都一臉莫名。

  “嘶！”金義燦吸了口氣，上前百多十步，又左右飛奔一段距離，結果什麽異常也沒發生，這才確定真的從迷霧中出來了。

  金義燦重新回來，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看方寸，又看看方寸手中握著的屠龍劍，大為驚奇地問道：“我說你小子這這把劍真的是跌了一跤撿到的？”

  “嗯啊！”方寸點頭，神情真誠無比。

  金義燦白眼一番，懶得理方寸。

  方寸回扭頭看著玲瓏，目光柔和而熱烈：“咱們走吧！”

  玲瓏輕嗯一聲，那模樣像一個聽話的小媳婦，緊跟方寸就走。

  至於方天成，早就被玲瓏放手了。而方天成也樂得騰出手來吃東西。

  金義燦看著方寸和玲瓏與自己錯身後離去，又看向跟來的方天成，不禁低頭莞爾道：“天成啊，你難道除了吃，就一點不關心其他事情嗎？”

  方天成歪頭：“關心什麽？”

  “關心你師父和玲瓏啊！”

  “我師父和玲瓏姐姐怎麽了？”

  “你看你，說你是吃貨還不信……”

  一聽金義燦說自己吃貨，方天成立馬不樂意了，就要準備叫聲爺爺來著，不過聽到金義燦後麵的話硬是收住了。

  “你應該叫玲瓏師娘，而不是叫玲瓏姐姐，懂嗎？”

  方天成搖頭，疑惑道：“玲瓏姐姐好好的，怎麽就成師娘了？”

  金義燦無語了。說方天成懵懂無知吧，可一旦自己被欺負了那絕對反擊回去，但你說他聰明吧，卻白紙一樣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

  “你真是個又壞又笨的糊塗蛋！”金義燦忍不住叫罵一聲，折身就逃。

  然而方天成此刻還在為玲瓏姐姐變成玲瓏師娘而疑惑，顯然沒時間去咒他。

  金義燦顯然發現了這一點，收住奔逃的步子，向著方天成叫道：“天成走了，不然趕不上你師父師娘了！”

  這話不隻方天成聽到了，就連方寸和玲瓏都聽到了。

  兩人心有靈犀地對望一眼，又都羞澀地躲開了。

  不過那一抹羞答答的笑，讓方寸突然想起了世俗界時聽過的一首歌，忍不住低聲吟唱起來——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開在春風裏，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鮮花鋪徑，清風拂麵，歌聲輕輕地飄蕩，玲瓏一顆芳心啊，也隨著清風輕輕地搖啊搖，搖到了藍天白雲之間。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其實方寸與玲瓏之間愛情的萌發，說不上日久生情，也談不上生死契闊，因為二人相處的時間也隻不到兩月，遑論有驚心動魄的經曆了。

  但愛情就那麽不可思議地發生了。

  而如果細細分析這愛情的起由，或許是因為方寸和玲瓏在相處中，因為彼此把最真誠的一麵展露了出來，以致無形中相互吸引，直到在進入虛境時拉手的瞬間，那愛情之火便點燃了。

  玲瓏性子嬌憨，有點傻白甜，但這種嬌憨往往隻有在雒白這種最親近的人麵前顯露。對於其他人，除了方寸外，玲瓏從來都沒有顯露過。

  而方寸呢，從早先玲瓏撿到破空梭後認識開始，到玲瓏一再幫其脫困，以及到昆侖聖境相遇後的種種，無形中就被玲瓏的一顆赤子之心感染了，也被俘虜了。

  聽著歌聲，玲瓏的臉上露出沉醉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去，拉住方寸的手並肩而行。

  金義燦在身後不遠處跟著，看到這一幕後急忙低頭去看方天成，不過還好這吃貨又在專心對付手中的果子了，不然再來一句“師父怎麽拉著玲瓏姐姐”這樣的話，那就太煞風景了。

  金義燦看著一對璧人卿卿我我的模樣，恍惚間時光像是倒流了，場景也變成了一幅幅剪影——

  或花前月下，或桃源深深，或雲海，或碧波，一對青年男女攜手並肩，似那鴛鴦不羨慕仙。

  “也許，有些事該是了結的時候了！”金義燦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