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天，方寸都沒有出過青古洞天的駐地。

  這幾天，除了陪著方虎子嘮嗑外，方寸大多數時候都背著手一個人瞎轉悠。

  第一天，當玲瓏牽著方天成的手回來，看到方寸竟然站在花樹下仰頭而望，於是好奇地走上前，學著方寸的模樣抬頭仰望，卻發現除了花還是花，不禁奇怪道：“你看什麽呢？”

  “看人生！”

  “看人生？”

  “對！”

  “看出什麽來了？”

  “人生如花！”

  “然後呢？”

  “然後就沒了！”

  “毛病！”玲瓏叫罵一句，拉了方天成就走，邊走邊語重心長地教導道，“以後啊，少跟你師父待一起，不然你也會變神經的！”

  第二天，當青瑾看到蹲在地上，正拿著一根草莖逗弄一隻青蟲的方寸，心裏不禁有些不確定地自問道：“那天那個人，會是他嗎？”

  第三天，金義燦看到時，方寸憑欄而立，望雲卷看雲舒，一臉淡然。

  金義燦直接朝著方寸的屁股踹了一腳：“行了，別裝深沉了，跟我來吧！”

  方寸拍了拍屁股，嘿嘿一笑，急忙跟著金義燦進了房間。

  金義燦坐下，瞧著方寸直接問道：“比拚結束了，說說吧，有什麽想法！”

  方寸邊坐下邊嘀咕：“我能有什麽想法！”

  “行了，還裝！”金義燦眼哼道，“如果你沒啥想法，那找芬芬問什麽比拚經過！”

  “啊，她都說了？我不是告訴她不外傳的嘛！”

  “我的徒弟，我問她還能不說！”

  “好吧！”方寸撇嘴，朝著金義燦問道，“還得麻煩前輩您說一下今日比拚最終的結果，都是誰占了前三？”

  “那秦文豹第一，方芳第二，方雲龍第三！不過……”

  “不過什麽？”方寸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過你有族人喪命在了那秦文豹手下！”

  “誰？”

  “玉玄洞——方萍！”

  “方萍！”方寸心頭一抽，隱隱發痛。好一陣兒，才壓下這股心痛。

  “您——能說說具體經過嗎？”這一出聲，方寸才發覺自己聲音居然發澀。

  金義燦本不想說，但看方寸神色堅定，不得已，搖搖頭歎息一聲，還是將經過細細說了一遍。

  “既然秦文豹是第一，那剛好就挑戰他吧！”

  “嘶！”金義燦直接變臉，“我說你小子頭怎麽這麽鐵，不是提醒過你嘛，如果不想早死，就別把這比拚當回事，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我就是不明白啊！”方寸雙手一攤，大吼道，“那就請前輩告訴我，為何放著那麽好的獎勵條件不去爭取，非要放棄，這又和早死有什麽關係？”

  “你……”金義燦卻說不出來，或者不忍說。

  “其實您不說我也知道！”

  “你知道個屁！”金義燦氣得都懶得看方寸了。

  方寸聽了，搖搖頭，苦澀道：“前輩您的好意，我方寸心領了，但我有使命在身，作為方族族長，我必須護佑族人！”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眼中泛起淚花，卻是想起了方萍的死。

  金義燦聽了，歎息一聲：“方族族長，是因為方離天嗎？”

  這話一出，方寸大奇，急忙收了眼淚，問道：“前輩您知道我先祖？”

  金義燦點頭，把昔日青古洞天時雲霄的一番說辭講了講，而後又講了那次角蟒幾人追殺方寸之後，交代的被方離天下了血神咒之後引發天劫的過程。

  “原來先祖果真是秦時之人，而且居然是帝師！”方寸喃喃自語，過往的一切終於清晰明朗了。

  “如果是這樣，那秘境之中的王者也就是天成……嘶……”方寸不敢往下想了。

  “據我想來，那雲霄所說，三分真七分假，不過青古洞天不是我這個外門長老能說的了事的，所以最終那雲霄也和我一樣，成了外門長老！”

  方寸點頭：“我聽玲瓏說了！”

  似乎不願在雲霄的問題上說太多，金義燦轉而問道：“你要想好了，這次你一旦出頭，就意味著會被人盯上，從此就不得安生了！”

  “顧不了那麽多！”方寸搖頭道，“作為一族之長，無論什麽情況，我都要站在最前麵，更何況，”方寸嘴角露出冷笑，“他們未必就奈何得了我！”

  當然，看金義燦不屑的神情就說明其有些不信，因而不免出手考校一番，結果短暫交手之後，金義燦的神情竟然變了，變成了不可思議。

  ……

  第四日，比拚結束之日。無論是方族之人再加秦文豹這個東海龍宮的代表這邊的比拚，還是各派其他弟子的比拚，都結束了。

  兩個擂台上，分別站著進入各自擂台前三的六個人。

  左邊這邊是東海龍宮秦文豹、昆侖派方芳，以及散修盟方雲龍；右邊這邊的前三，則是蓬萊閣雲芊妍、昆侖派淩飛羽，以及華山派邱霄。

  嘉賓台上，看著站在擂台上的邱霄，鳩無傷對其可謂滿意到了極點，而對邱霄有多滿意，就對方寸有多反感。

  特別是那日比賽結束後，他曾差人去青古洞天駐地召喚方寸，結果方寸不僅沒來，還叫人帶話說什麽“我隻答應了參與比拚，又沒答應說就一定獲勝”，這樣的忤逆之語，把個鳩無傷氣的差點神魂出竅。

  “下麵，在確定最終的名次之前，按照比拚規則，如果有誰想挑戰當下前三名次者，請舉手！”

  歐陽夏作為舉辦方主持者，站在嘉賓台上，喊了這樣一句。

  “我要挑戰！”突然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顯得有些急不可待。

  人們紛紛朝發聲處望去，隻見方寸高舉著右臂，一邊往擂台下擠，一邊點頭哈腰地說著“我，是我，我要挑戰”，那做派，好像就怕別人不知道是他要挑戰似的。

  看到是方寸，人群已經不淡定了，因為整個比拚之中，就他是敗的最快的那個。

  “可這又是什麽情況？”很多人估計撓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不說擂台下的諸人搞不明白，就是嘉賓台上，很多人看到方寸高舉右臂出現後，也都有些轉不過彎來。

  也隻有那遮巾蒙麵的靈隱宮宮主心裏敞亮：“嗬嗬，還真來這一出啊！”

  金義燦本來內心沉重，不過看到方寸那點頭哈腰的模樣，直覺得牙疼得不行，一個勁兒嘬牙花。

  鳩無傷的臉色就比較精彩了，似是驚訝，又含氣憤，甚至有一種見不得人想捂臉的感覺。

  “哦，你要挑戰？”歐陽夏好笑地看著高舉著右臂的方寸。

  “對！”方寸回應，右臂也放下了。

  “那你可明白挑戰的規則？”

  “明白！”方寸點頭。

  “那你打算挑戰誰？”歐陽夏再問。

  方寸聽了這問題，直接一扭身，王八步一站，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指向左邊擂台，大喝道：“東海龍宮的秦文豹，我華山派方寸向你挑戰！”

  “且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接著鳩無傷飛身下了嘉賓台，直到兩個擂台中間，方寸旁邊。

  鳩無傷本來打算忍一會兒再說，但現在實在不能忍了，他怕再忍下去華山派就被賣了。

  “歐陽掌門！”鳩無傷先朝歐陽夏施了一禮，“請容我與門下說幾句話！”

  歐陽夏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鳩道友請便！”

  鳩無傷朝著歐陽夏點頭致意後，轉過頭看向方寸，那臉色也由剛才的略帶笑意變得陰冷。

  “方寸，你又作什麽妖？”鳩無傷盡量壓低聲音，不過這種場合，還是被其他人給聽到了，結果引來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