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桃仙驚道：“怎的會是個瘸子？我上回親眼看到的，他是個正常人啊。”

  “他，他兩月前，摔，摔了，腳治不好，現在走路一高一低的……娘，嗚嗚嗚，我不嫁，不嫁……”

  趙飛燕聽了，心裏一沉。

  看男家這般大方，出手也闊，還以為自家姑娘嫁進了金窩，沒想到……

  要是村裏人知道自家姑娘挑來挑去，最後挑了個瘸子，還不得笑死。

  “兩月前？這，這個陳家，為何不跟我們說！”趙飛燕問白月。

  白季在一旁道：“娘，陳家怎會如實與我家說，要是說了，我們肯定是要退親的。”

  “也是，這陳家是有意隱瞞啊。”

  趙飛燕說到這裏，氣得不行，非要去陳家評個理。

  桃仙和白季不想這事鬧大，白月畢竟與陳田生拜了堂，還在他家住了一夜，也不知有沒有圓房。

  要是這事鬧得不可收拾，丟了兩家的臉不說，總不能讓白月真的回娘家吧，那以後還嫁不嫁人呢？

  好不容易等到白有才回來，桃仙將這事與白有才一說，白有才也生氣。

  “摔了腿也應與我家說一聲的，這，這……”

  趙飛燕氣還沒消，加上心疼自家姑娘，氣惱地道：“老頭子，我們去一趟陳家，要他們給一個說法，不然我們便要退了這門親。”

  白有才到底想得周全些，他反對道：“你家姑娘都嫁過去了，兩個村的人都知道。人家又沒打你家姑娘，又沒在外亂來，你說退便退？

  再說，退了這門親，你讓月兒以後如何再嫁人。”

  “可是，可是……難道就這般算了？”趙飛燕想著的是，起碼多多少少要讓陳家拿些賠償出來。

  “那能如何？隻能勸勸月兒，隻要那個陳田生對她好，也隻能這般過一生了。”

  “那，那不委屈了我家月兒啊。你說，她好端端一個姑娘家，嫁給一個瘸子，這，這要是一起出門，多丟人啊！”

  “娘，聽說那陳田生人還算本份，是個老實人，隻要他對月兒好便是，他這是摔的，又不是生下來便這般……”

  桃仙也勸趙飛燕，她覺得，比起嫁給一個瘸子，總比出嫁才一日便要退親的傳出去好聽。

  “可是，月兒這般嫁過去，豈不是要去侍候那個瘸子啊，平日在家裏，都是我給她弄好，這到好，嫁到婆家，侍候公婆不說，還要侍候那個瘸子。”

  趙飛燕說著說著，竟落下了淚。

  “不要再這般叫來叫去的，讓人聽了多不好！”白有才瞪了趙飛燕一眼道。

  “是啊娘，先讓月兒跟那個陳田生過過看，也說不定他是個疼媳婦的，那時媒婆說了，他家勞力多，不讓月兒多幹活的。”桃仙勸道。

  白月在屋裏哭了好久，哭著哭著累了，竟睡著了，外麵他們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著。

  姚雙雙當時看白月哭著回來，以為是出了什麽事，當聽說是她嫁的是個瘸子後，笑笑，推開院門走了。

  白家如今任何的事都與她無關，她對白家人的隻有厭惡和恨。

  這兩日家裏除了白月的哭泣，便是趙飛燕的嘮叨，煩死人了。

  聽說白俊秋馬上要休沐回家了，還聽說他科考也要放榜了，姚雙雙又到小溪邊去。

  那塊石頭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裏，有些刺骨地冰，可她坐下去，一點也不覺得冰。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估摸著，是不是要吃午食的時候了。

  姚雙雙準備起身回家，她往縣裏那條路看了一眼，深深地歎出一口氣來，轉身準備離開。

  “娘，娘啊，二哥中了！二哥中了——”

  她聽見了白小碗的呼叫聲，從那條道上傳來。

  姚雙雙回身去看，隻見白小碗一邊奔跑一邊揮著手，嘴裏她清晰地能聽見。

  “二哥中了，中秀才了！”

  姚雙雙的心猛地一沉，接著便狂跳起來，她有些緊張。

  白俊秋考上了秀才，是不是，是不是說，他或許要離開這個村子了，自己以後見到他，會更少了。

  也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姚雙雙站在原地，像被釘住一般，任風帶著寒意拍打在她的臉上。

  她看見，白俊秋和黃小燈，手拉著手……

  他們，是手拉著手的。

  看黃小燈那得意，笑得燦爛的臉，姚雙雙捏緊了拳手。

  那個位子，本應該是自己的。

  他拉著的手，本應該是自己的。

  那份得意和燦爛，本應該是自己的。

  再看白俊秋，一臉的寵溺，低頭看著黃小燈微笑，那目光，一直都沒離開過黃小燈。

  那份寵溺，也本應該是自己的。

  姚雙雙用手捂住胸口，這裏陣陣地疼，疼得鑽心。

  兩人有說有笑，黃小燈還時不時跳兩下，整個身子往白俊秋的身上靠。

  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

  是自己給了她機會，若當時自己再主動些，那怕是死皮賴臉地去纏幾回白俊秋，白俊秋一定會愛上自己的。

  姚雙雙一直看著黃小燈和白俊秋進了村子，她這才慢慢讓自己緩和一些，往回走。

  站在自家的門前，她可以看到，白俊秋家這會兒應該是一屋子的人。

  村裏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都去他家祝賀。

  隻有她，卻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祝賀一聲。

  不，不是去祝賀，是去看一眼，看一眼白俊秋。

  隻是一眼，她便覺得知足了。

  “站在那裏看甚咧，進來！”

  趙飛燕也聽到了白俊秋考上秀才的消息，也看村裏人都去了他家，現下他家比自己家當初嫁姑娘時還要熱鬧。

  這家還真是走狗屎運，碰巧讓白俊秋蒙上一個秀才，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家長貴以後也會考秀才的。

  趙飛燕要將院門和大門關得緊緊的，不聽這些吵雜聲。

  她看姚雙雙站在門口，直直地盯著白俊秋家的方向，便吼她一句。

  姚雙雙像是沒聽見，依然盯著那裏，一動也不動。

  “姚雙雙，你站那裏看甚咧，有甚好看的，進來，我要閂院門了！”

  姚雙雙回身看了她一眼：“要閂便閂，我想在這裏待一會兒。”

  “你……”

  趙飛燕隻當她是站在那裏，想看看張梅花家的熱鬧。

  “行，你愛看便看吧。”

  趙飛燕生氣，將門關了，再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