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那漢子完全像塊木頭，也不多說話。

  “隻是……”黃小燈做出有些為難的樣子：“這些個甜酒是要給宮中的主子們嚐的，要是時日放長了，怕是會壞掉。”

  那人看著黃小燈，淡淡地道：“你送到府上來，放這裏便是。”

  “那可不行，這甜酒得你家大人親口嚐了才行，給宮中主子們喝的，可是馬虎不得。喝的時候還有些講究，我得說與你家大人。”

  那漢子這才像是思考了一下，道：“你說如何？”

  “我覺著吧，要不你們通告一下徐大人，我明日未時再來如何？大哥，這事可是耽誤不得的，我還想著，讓宮中的主子們年節時也能喝上這個的。”

  “行！”

  那漢子隻一個字，便不再多說。

  跟這種人說話真是費勁，還累，黃小燈以為，與他再多說也說不出什麽東西來，便再叮囑一句道。

  “大哥，可一定要通報給徐大人，甜酒可是不等人的，我明日未時來，多謝大哥了！”

  那漢子隻是看黃小燈一眼，便將門關上了。

  黃小燈看著被關上的門，忍了忍，看四下無人，便對著門狠狠啐了一口。

  若不是為了李大哥，她才不受這冷落呢，還給甜酒你們吃，吃不死你們！

  看來得待一日了，也不知道明日未時徐大人會不會回來見她。

  雪開始下得有密起來，雪花也比先前要大些，隻是雪花落到地上，便即刻化掉。

  回到客棧，丘伯和小冬子已回到屋內，黃小燈敲門進去。

  丘伯和小冬子正在喝著熱茶水，見黃小燈進來，小冬子忙去給她倒熱茶。

  “姐姐，快喝些暖暖身子。”

  丘伯問：“可見到客商？”

  “沒有，到是與他家的下人說過，明日未時我再去。”

  丘伯點頭，看了一眼窗外：“今日這雪應該是停不下來，如果這般下一日的話，路上便會蓋上一層。”

  “那明日還會不會下？”小冬子問。

  鄉下的農戶們，對氣候還是有些自己的識別方法，丘伯道：“要看今晚下不下，今晚要是不下，明日便會再下的。”

  丘伯是擔心，雪下大了，路上馬車不好走，怕滑車。

  小冬子到底是小娃兒，竟有些開心：“嘿嘿，雪下大些到是好，可以堆雪人的。”

  黃小燈像是沒聽他們說話，在沉思著什麽。

  丘伯向小冬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不出聲，隻看向黃小燈。

  既是明日才能見著徐大人，黃小燈想著，下午帶丘伯出去逛逛，有些事明日上午也要先辦完。

  “丘伯，走，我們出去轉轉，你還沒來過，我和小冬子帶你到街上去瞧瞧。”

  丘伯高興：“行，我也給娃兒買些小玩意兒，好歹也算是來過一回金都城。”

  三人出門，小冬子一到街上便興奮，拉著丘伯的手，邊走邊與他解說著，到像他是這城裏的人。

  黃小燈跟在他們身後，隻是往四周看著，細細觀察。

  到了走馬街中央，黃小燈悄悄在小冬子耳邊說了一句什麽，便離開了。

  她來到德福酒樓，上到二屋，找了能看到樓下王府的窗戶邊坐下。

  盯著王府門前看了有一會兒，王府大門緊閉，有行人從門前走過，卻是無人停留，也不見有小乞丐去王府前討食。

  似乎也並無異常，黃小燈便離開，去尋小冬子他們。

  三人在一個小飯館吃了些，便回到客棧，天色已是不早。

  丘伯有些累，便先去睡下，黃小燈向小冬子使個眼色，他便跟在黃小燈的身後進了黃小燈的住處。

  “姐姐，可是有事與我說？”

  小冬子關上門便問。

  黃小燈拉過他一起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放在他手上。

  “這錢你去買一件粗布直襖，找一個與你身形相仿的乞丐，與他換了衣裳，明日上午陪我一同去辦件事。”

  小冬子看黃小燈說得很是正色，想到這件事或許很是重要，便點點頭，拿了錢，出了客棧。

  他在金都城乞討了些時日，知道哪些地方能找得到乞丐。

  小冬子一離開，黃小燈便到櫃台處借來紙和筆，簡短寫了幾句話，收好藏在衣兜裏。

  小冬子還沒回，黃小燈先要來熱水洗漱好，便等小冬子回來。

  一燭香後，小冬子回來，外麵應該沒有再下雪了，他身上並沒有被雪花浸濕。

  他手裏抱著一件破舊的露出白棉的直襖，一股酸臭味也隨即衝進黃小燈的鼻子裏。

  她忙用衣袖去捂住鼻子，道：“你這是從糞堆裏揀的吧，這味太大。”

  小冬子嘿嘿一笑：“就是這個味，我那時衣上也是這味。”

  “你那時身上好多了，可沒這味重。”

  小冬子嘻嘻笑著，將破衣放在門口。

  “不能放門外，一會兒店家給扔了，我一會兒拿去我們屋。”

  小冬子說，黃小燈點點頭，將捂鼻子的手放下。

  “姐姐，你明日要我穿它做甚？”

  “上回姐姐讓你給王府的吳老爹送去一封信，這回還得你幫這個忙。明日你將我給你的東西遞給吳老爹，再看他是否有東西要你帶給我。”

  小冬子點點頭，想了想道。

  “我聽說，那是七王爺府，七王爺在邊城。我想著，姐姐定是有甚大事，我也不問。不過，姐姐可還是得小心著些，聽說皇上不喜七王爺……”

  黃小燈摸摸他的頭，笑道：“你個小鬼子頭還挺聰明，是有大事，不過，姐姐現下還不能與你講。姐姐知道小心，你明日去，隻管像以前一般，不能四處瞧。”

  “姐姐是怕有人盯著王府嗎？”

  “嗯。肯定是有人盯著的，隻是，常有小乞丐在王府乞討，估計他們查幾回沒事，也就不查了。”

  “哦，那姐姐，那些盯著王府的人是皇上的人嗎？”

  “我也不知，也不猜，你也不要問了。你還太小，知道得越少越好，以後有機會，姐姐會全都講給你聽的。”

  小冬子點點頭：“好的，那我先去歇息了，姐姐也睡吧。”

  兩人分開，黃小燈也著實有些困了，便吹燈躺下。

  小冬了這回卻是沒有一躺下便睡著，而是想著：隻當姐姐是個賣酒的，沒想到，她竟是個做大事的，還與七王爺府有關。心裏不由生出些敬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