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顆顆都飽實得很。你看這花生棵子，又長又壯，比我們地裏頭的好太多了。”

  “當初我們還不信小燈，都不敢跟著她一起種，桂娘娘家也是，她可開心了。”

  “明年我家也隨小燈，她甚時種我家也甚時種。”

  “我家也是。”

  “我家也是……”

  嘰嘰喳喳中，帶上張梅花時不時來摘一會兒，四五個婦女摘子大半日，這才全都摘完。

  院子裏堆成一個小山坡。

  幾個婦女看著，羨慕得不得了。

  “你們估摸這有多少斤？”一個婦女問另外幾個。

  “得有七八百斤吧。”

  “我看有！”

  “我們家那塊地，最多能打四百斤，怕是她家的一半都沒有。”

  “誰說不是呢。我家今年沒有下肥，隻怕四百斤都沒有。”

  張梅花知道她們羨慕，也很高興，留她們在家裏吃晚食，她們不肯。

  張梅花找了幾個黃小燈在縣裏買的布袋子，一人裝了一些，讓她們先嚐個新鮮。

  花生鋪了滿滿一院子，這幾日太陽烈，曬上兩日，便差不多了。

  張梅花弄了些濕花生，放在鍋裏煮熟，以前小碟喜歡吃這種的，粉糯粉糯的，很是好吃。

  隻是那時很難煮一次給她吃，因為家裏花生產得少。

  今兒個，張梅花煮上個十來斤，讓白小碗送去給小碟吃，還帶些生的給麻氏。

  兩日後，花生曬得脆了。

  張梅花是個熱心的人，加之村裏人對她家不錯，她便一家送去一些，說是都一起嚐個新鮮。

  這麽一弄，少說也送出去了五六十斤。

  這還是她這半輩子第一回，收的農物多出許多往外送人的，想想都覺著又是心酸又是開心。早食後，黃小燈幫張梅花洗完碗。

  “娘，把欠趙飛燕家花生的借單拿出來，明兒個我把這花生還了。”

  “哦，對對，還有這事，娘都給忘了。”

  張梅花快速跑去自己房裏，找出借單。

  “快還給她，說還五十斤就五十斤，一斤也不少她的。快還去。”

  張梅花像是很嫌棄那借單，燙手似地丟到黃小燈手裏。

  黃小燈笑了：“娘，我們收這多花生，當初還真虧了她家的花生種子，要不，我們再多給些？”

  “不行！”

  張梅花恨恨地道：“一兩也不多給！十斤還五十斤，哪裏有這種還法，她家本來就占了便宜……”

  黃小燈看一句玩笑話，娘還當真了，忙擁住她。

  “哈哈，我是說著玩兒的，娘別激動。給她家五十斤還是看在花生種的份上，是，我們一粒都不多給。”

  “你這淘娃兒，總是逗娘。”張梅花笑著在她頭上拍了一下。

  黃小燈滾到娘的懷裏，撒嬌。

  剛好五十斤，黃小燈和小碗稱好花生。

  “小碗，跟姐一起去不？”

  “不去！我才懶得看他們一家子的臭臉。”小碗不去。

  黃小燈也不想去，也是不想看趙飛燕那張肥臉。

  不過五十斤花生丟在趙飛燕麵前，她臉色一定不好看，就喜歡看她變臉。

  五十斤不輕，黃小燈分成兩個布袋裝著，一手一個。

  趙飛燕家在做湖子酒，黃小燈知道，估計也該出酒了。

  還沒到她家院門前，就能聞到一股濃香的湖子酒味。

  黃小燈站在院門口，笑一下。她家到也仿得快，做酒也將院門緊閉。

  敲了幾下門，沒想到開門的是姚雙雙。

  “黃……燈姐？”

  姚雙雙很意外，有點驚訝地叫了一聲。

  “有甚好奇怪的，我找趙……大娘。”

  黃小燈擠開一條縫，自己就進去了。

  白亮跟白有才出了外活兒，桃仙在房裏哄娃兒，趙飛燕正在和白季白月一起出酒。

  “大娘，黃小燈來了，來還你的五十斤花生！”

  黃小燈站在院子裏大聲喊，估計村裏都有人聽得到。

  姚雙雙不知道黃小燈和自家有這麽一段，聽她這麽大聲喊，便道。

  “燈姐進屋吧。”

  “不進，我親手將這花生還給你娘，再撕了借單就走。”

  趙飛燕和白季他們聽見了黃小燈的聲音。

  “娘，那個野貨來還花生了，聽說她家的花生收成很好。”白月道。

  “我出去瞧瞧，你們接著出酒。”

  趙飛燕挽了袖子，走出來。

  黃小燈將兩手提的花生往地上一丟，拍了拍雙手。

  “大娘，稱一下。借你十斤，我還你五十斤，一兩不少，把借單拿來吧。”

  趙飛燕看一眼黃小燈，又看一眼地上的花生。

  顛著肥胖的身體，提起一袋花生，打開來看。

  花生飽滿，三粒米的居多，品相好，趙飛燕無可挑剔。

  “大娘，我說能還你五十斤沒錯吧？這是我那份借單，你們手上還有一份，拿來，我們當麵撒毀。”

  趙飛燕張了張嘴，停頓了一下，還是嘀咕了一句：“那塊破地，能收多少花生。”

  黃小燈聽了，知道趙飛燕的意思，清了清嗓子，抬高聲音。

  “大娘，我那塊破地，沒讓你失望，收了整整八百二十斤花生。”

  “啊？”

  趙飛燕沒忍住，還是張開嘴，驚叫了一聲。

  “你，你騙人的吧？”趙飛燕嘴角抖動了兩下問道。

  “哈哈哈，我犯得著騙你嗎，我又不會多給你一兩。你要不信，問桂娘娘去。快拿借單來，我還有事。”

  趙飛燕一副酸樣兒，進去拿借單。

  姚雙雙笑著走近黃小燈，柔聲道：“燈姐，不坐會呀？”

  黃小燈也回給她一個笑容：“不習慣在這裏坐，難受，這裏有味兒。”

  “是有些酒味，不過還挺好聞的……”

  “哈哈哈，弟妹理解錯了，我說的不是酒味。”

  “那燈姐說的……”

  話還沒說完，趙飛燕已拿借單，邊走出門邊道。

  “看好了，撕吧，放在家裏礙眼。”

  黃小燈一把奪過借單，撕個稀碎，往地上一撒，也不多說，轉身便走。

  走到姚雙雙麵前，黃小燈衝她一笑道：“弟妹，我剛才說的味兒是臭味，特臭！”

  姚雙雙愣住了，用鼻子吸了幾下，沒有臭味啊。

  一點臭味也沒有，隻有湖子酒的香味。

  “娘，她說這裏有一種臭味，可我怎的沒聞著咧？”

  姚雙雙問趙飛燕，趙飛燕也吸了吸鼻子。

  “不臭，是那個野貨鼻子有問題。”轉身去看花生去了。

  姚雙雙一頭霧水。

  “嗬嗬嗬，十斤花生換來五十斤，這花生，真不錯。雙雙，拿去，剝一些出來，晚上炒給你爹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