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往前走了兩家，有一家覺得酒還不錯，一問要五兩銀子一壇灑，便連連搖頭：“那就不要了不要了，我們隻是散賣一些，賺點小錢花花，你們酒這般貴，我們收不起。”

  再問一家，那家隻說了一句：“這裏誰要你家的酒啊，你去十錦街看能有人要不。”

  十錦街，就是肥漢大叔說的那條街。

  “算了，我們還是去十錦街吧。”白季決定。

  三兄妹又把驢車趕去十錦街。

  這條街還比較繁華，是一條雜貨街，賣啥的都有，人多，鋪子也多。

  “這怎的賣呢？”白亮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不知如何叫賣，有點發愁。

  “我們選一個空地兒，把酒擺上，聽，像別人那樣叫賣。有人想買酒，自然會上前來問的。”

  白季像是有一點經驗，實則是一路看著現學的。

  三兄妹將驢車趕到一個空地兒，驢車夫便催他們：“你們快點把酒弄下去吧，我可要回了。你們給的錢是隻送到縣裏來，如今我幫你們運了這麽久，不能再等了。”

  三兄妹沒辦法，隻得將酒搬下來，放在路口。驢車夫也不多說，趕了車就走。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賣湖子酒比賣酒曲難多了。

  酒曲一個布袋子裏便能裝了，背到哪裏都行。

  可這酒壇子又大又重，也不能拿著到處跑，真是麻煩。

  “大哥，怎麽辦？”白月問。

  “喊吧，總要讓人知道，我們是賣酒的吧。”

  “那大哥，你，你喊，我不敢。”

  白季是大哥，他看了弟妹一眼，誰讓自己是大哥呢。

  “賣……”

  剛喊出一個字，白季的臉就紅得像喝了酒似的，第二個字在喉嚨裏出不來。

  “大哥，不要怕，你看，別人都這般喊，不怕的。”白月自己不敢喊，卻是去鼓勵白季。

  “賣——湖子酒——”

  白季喊出來了，一看四周，也沒人注意他們，便鬆出一口氣來。

  “大哥，就這般喊，好得很咧！”白亮讚道。

  白季也大膽了，提高聲音，再喊一次。

  喊聲剛落下，身後便出現一個粗暴又帶有怒氣的聲音。

  “是誰在這裏賣酒啊？”

  三兄妹嚇一大跳，忙轉身看。

  隻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群壯漢，約摸六七個人，高矮胖瘦不一。

  打頭的一個看不出年齡，長得肥頭大耳的，一身的膘肉，衣服敞開著，露出來的胸口，還有一條又黑又長的胸0毛。

  白月腦子裏立馬反應出兩個字：屠夫！

  這人就跟鎮上殺豬的孫屠夫一個樣，除了手上沒拿殺豬刀。

  白季三兄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

  肥肉在白季麵前站定，瞪著兩隻溜圓的眼睛，一臉凶相，雙手叉腰，嚇得白季大氣都不敢出。

  本來長得不太矮的白季，在這個肥肉漢麵前，簡直像個十幾歲的小夥子。

  “是你小子在這賣酒呢？你膽子還挺大啊，說說，你是甚來頭？”

  白季有點不懂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迷惑地看著他。

  旁邊一個瘦小夥子不耐煩地加了一句：“我們大哥問你是哪裏來的？”

  “哦，我們，我們是白庫屯的……”

  白季聲音有點顫抖，白月和白亮也嚇著了，躲到他身後。

  “白褲腿？是個甚玩意兒？”肥肉漢沒聽明白，追問了一句。

  “大哥，不是白褲腿，是白庫屯，離我們這兒有一點遠，馬車要半個時辰。”瘦小夥幫解釋。

  “管他什麽褲腿。喂，臭小子，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快拿了你們的酒滾蛋。”

  “對，快點滾！”瘦小夥接著道：“沒我大哥的同意，誰也別想在縣裏賣酒，快點走！”

  白季三兄妹沒見過這陣勢，再看這一群壯漢也嚇人啊，嚇得渾身發抖。

  酒壇子才剛放下來，驢車也走了，總不能三人一人抱著一個酒壇子這麽走回去吧。

  這可如何是好。

  白季也沒有主意，白月和白亮嚇得話都不敢說。

  “快點滾，別讓我大哥生氣，要不你這酒壇子可就廢了！”瘦小夥見白季三兄妹不知道要幹啥，便再催一次。

  白季忙彎身去抱酒壇子，還好，連酒帶壇子才六斤，對於他來說不重，可是白月就有點困難了。

  三兄妹抱起酒壇子，快步走出街，拐角，看不到肥肉漢他們，這才將酒壇子放下。

  白月放下酒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大口喘了一陣氣後，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在白庫屯何時受過這般的委屈？

  剛才真把她給嚇個半死，又抱著這麽重的酒壇子一路急走，現下是半條命不說，還累得腰酸背疼的。

  “月兒，你，你怎的了？”白季和白亮蹲在她麵前，不知道她為啥哭。

  “是不是傷著了？”白季撫著她的頭問。

  “我，我嗚，我要回家，嗚嗚……我不賣酒了，我要……要回……”

  白季和白亮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坐到地上，沮喪地也想哭。

  “怎的我們做甚都不順，黃小燈那個野貨就甚事都順呢？”白亮咬牙道。

  白季沒理他這話，而是在想，這湖子酒可怎的辦才好。

  “二弟，你說怎辦？這酒還賣不賣？”

  “我不知道，大哥你拿主意。”

  “我們再去那條街一家家問問，要不，我們再便宜些？”

  又和上兩回一樣，一再便宜，到最後才賣掉。

  正哭著的白月聽這話，大吼一聲：“不賣了，回家！都怪娘，為啥非要跟那個死野貨鬥，害我們老是做這丟人現眼的事。”

  兄弟兩人又相互看了一眼，想再去賣酒的信心一下子被打沒了。

  三兄妹就這麽坐了半個多時辰，白月也不哭了。

  “快要進午食了，我們還是想想辦法，得再去試試，能賣多少是多少，總不能再請輛驢車拖回去吧。”白季道。

  “好吧，再去試試。”白亮起身，同意這麽做。

  “大哥，我們先抱一壇子去問問，讓月兒守在這裏。”白亮提出。

  “我反正走不動，你們去，我就在這裏。”白月坐著不動。

  白季抱著一個酒壇子，和白亮又開始一家家地問。

  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不要！”

  白季這時的耐心也給磨沒了，他抱著酒直往白月坐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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