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秋被山間的鳥聲給吵醒，睜眼便記起昨晚的事。

  他往自己睡的地方一看，見那個男人還如昨晚那般躺在那裏，像是一動也沒動過。

  白俊秋心中一驚：不會是死了吧。

  他上前去，試了試男人的鼻子，還好，有氣。

  隻是手近到他身邊時，感覺有一股熱氣直撲過來。

  白俊秋將手放到男人的額頭上……

  “哎呀！這般發燙……”

  男人的額頭上有如放了一塊燒著的柴火，燙得白俊秋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行，這麽燒下去還不得燒幹了。”白俊秋轉身去舀來水，給男人擦臉，擦身子。

  感覺他熱得稍稍好些，白俊秋想著，該去找大嫂來瞧上一瞧。

  這事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得跟大嫂商量商量。

  人命關天的事，還是救人要緊。

  白俊秋忙下山。

  才走到一半，遠遠便見黃小燈往這邊走來。

  她包著頭巾，一衣做農活的打扮。看見白俊秋，她便揮手叫道：“二弟！”

  白俊秋心中急著那個男人，見到黃小燈又是激動又是著急。

  “大嫂，快來，快些……”說完自己轉身又往回走。

  黃小燈看他這樣子，知道是有事，以為白老三或是白老大家又有人來弄自家的花生苗，提起褲腳就往草棚處跑。

  “大嫂，快些，有人在發燒，燒得厲害。”白俊秋在男人身旁蹲下。

  黃小燈本已做好準備，要是那兩個白家人來找麻煩，她定不跟他們客氣。

  誰知，腳一踏進草棚，見到的卻是地上躺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大嫂，這人昨晚暈倒在這裏，我救下了他。他現在燒得厲害，這可怎的是好？”

  “這……他是什麽人？”

  “不知道，人還沒醒呢，什麽也問不了。”

  黃小燈仔細端詳了一番男人。

  這麽看著，雖是一身的血，可不像是壞人。

  “大嫂，先給他退燒吧。”白俊秋提醒。

  黃小燈伸手摸一下男人的額頭，的確燒得不輕。

  找大夫沒錢，也不知道這人的身份，當下隻能是自己來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二弟，你將這人背去山泉水潭裏，給他洗個涼水澡，看燒能不能退下去。”

  “啊？？？”白俊秋的臉上寫著無數個問號。

  還沒聽說人燒成這樣，還給放冰涼的水裏麵洗的。

  “沒辦法，隻能這樣！”黃小燈心想，反正不退燒或許會燒成個傻子，要不就燒死。

  如果這麽弄人也活不了，還不如試試，說不定管用。

  “可是大嫂，這……他，會不會……”

  白俊秋是想：這麽弄，會不會把他給弄死。

  “管不了那麽多，不這麽弄，他這樣也是個死，我們有錢給他治嗎？”

  “再說了，萬一他是朝廷抓的要犯呢，讓人知道我們救了他，豈不是我們全家都要連罪？”

  反正電視劇裏經常這麽演，黃小燈不得不想在前麵。

  白俊秋聽了，好像大嫂說得有些道理。

  背起男人，黃小燈跟在後麵，姐弟二人還看了看山下，這時應該不會有人。

  兩人把男人弄到水潭邊。

  “大嫂，真的要把他丟進潭裏？”白俊秋擔心，看了一眼動了一下的男人問黃小燈。

  “我先試試，哪裏水淺些。”

  她邊試水邊道：“反正橫豎是個死，死在這裏總比死在我們草棚裏好。”

  白俊秋：“……”

  大嫂的話讓白俊秋心裏沒底。

  黃小燈找了一個淺水區，有一塊被潭水洗得泛白光滑的大石頭，正好，這人可以靠在這裏。

  “來，二弟，把他放在這裏，正好也把這一身的臭味給洗洗。”

  兩人合力把男人往水裏放。

  “等等！”黃小燈忽地製止道：“先弄點水拍在他臉上，身上，讓他皮膚適應一下水溫。”

  大嫂懂的還挺多的。白俊秋照著黃小燈說的做了，兩人這才將男人往下放。

  “還挺沉的。”黃小燈道。

  又看了看男人的臉。

  “長得也還不錯，不過，還是沒我二弟好看。”

  白俊秋：“……”

  “二弟，等他燒退了，醒過來，我們啥也不要問，不能惹事。知道得越多越不利，直接放他走，讓他快點離開這裏就好。”電視劇裏就是這樣的情節。

  “嗯，我聽大嫂的。”

  “他要是問你，你也啥都不要跟他說。反正這回活了是他的造化，死了我們也算是盡力了，與我們無關。”

  “嗯，我聽大嫂的。”

  “二弟真乖！”

  “……”

  “來，靠在這塊石頭上。”

  兩人將男人放裏潭水裏，水一直浸到男人的肩膀處，頭靠在石頭上。

  白俊秋和黃小燈雖這麽做了，心裏也還是有些擔心，這麽弄，男人到底是活是死。

  兩人一左一右，蹲在男人身邊，眼珠子都不帶眨地盯著男人的臉。

  男人原本失血後蒼白的臉，在高燒下泛著不太正常的紅暈。

  進水時，男人的身子抖動了一下，隨後他便覺得有些舒服似地，靠在石頭上，一動不動。

  黃小燈死死盯著他的臉，先是由痛苦到舒緩，接下來泛紅慢慢減淡，再到臉色又蒼白起來。

  “好了二弟，快點將他撈起來。”黃小燈知道男人的燒應該是退去了。

  白俊秋一切行動聽指揮，將男人從水裏拖出來，放到草叢中。

  或許是燒退去，男人舒服了，他輕歎一聲，蠕動了幾下後，嘴裏微弱地吐出幾個字來。

  “水……水……”

  “大嫂，他是不是要喝水？”

  “是！”黃小燈看了看剛剛男人泡過的潭水：“二弟，用芭蕉葉弄些水給他喝。”

  “啊？可這……剛剛泡過他的，水髒了。”

  “管不了那些了，除了這裏，哪裏還有水？反正是他自己泡的自己喝，喝不死。”

  “……”白俊秋臉抖動了一下，去給男人舀水。

  看來是真的渴了，男人一口氣喝了三芭蕉葉。

  “水牛一次也喝不了這麽多。”黃小燈嘀咕了一聲。

  喝完水，男人似乎是累了，閉眼躺了有一會兒，這才慢慢睜開了眼。

  黃小燈和白俊秋也不敢走，也不敢再將他弄進草棚裏，隻得坐在一旁，看著他睡，等著他醒。

  見男人睜開了眼，黃小燈忙道：“奶……哎呀，你可算是醒了。”

  男人看了一眼黃小燈，頓了片刻，又看了一眼白俊秋。

  “你們……我這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