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兩間小屋已有些年頭了，牆麵斑駁，還未走近，就能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

  黃小燈輕輕推開一間半掩的門，裏麵光線不是很好，地上有一些枯草，牆四邊的角落堆起了小山丘似的牲口糞便。

  黃小燈屏住呼吸，關上門衝出十幾步遠。

  深吸幾口氣後，她笑著對一臉不解表情看著她的桂娘娘說：“桂娘娘，這些牲口糞便歸誰管？”

  “歸誰管？”桂娘娘愣了一下：“沒誰管，誰家要用這些填肥，誰家就來擔些去。”

  “好，我知道了！”黃小燈笑著上前挽住桂娘娘的手說：“現下我要去我大娘家，我要向她借十斤花生。”

  桂娘娘聽了，一時走不動道了。她停下來，瞪著看黃小燈半響才道：“你，你向你大娘借，借花生？”

  桂娘娘想：這不幾天前為她娘向白家老大家借了花生鬧了事嗎，怎地現下她又要去借？

  還借十斤！

  隻怕這孩子有點傻吧！

  “娘娘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黃小燈很是盛情地邀請她，心裏還是有點小算盤的。

  她想，白家那個大娘子有點怵這個桂娘娘，有她在一旁給自己壓陣，起碼可以緩解一下大娘的囂張氣焰。

  桂娘娘想的卻是：這孩子傻頭傻腦的，別到時候跟白老家吵起來，再動起手來，她可是要吃虧的。

  “別去了，你大娘不會借給你的。燈啊，回吧！一會你娘又得找你，快回吧！”

  黃小燈知道桂娘娘想什麽，挽著桂娘娘往前走，邊走邊說：“桂娘娘跟我一起去看看，看我能不能借來。”

  “這，這……你借十斤花生做甚？你能都吃掉？”

  “我可舍不得吃，我是用來做種子呢。你看，現下都是暮春了，我們得種下花生……”

  “這傻媳婦，種花生還有二十幾日，現下種早了。”不等黃小燈說完話，桂娘娘就打斷她，拍了拍黃小燈的手：“你大娘那個人可不好惹，就算你現下也不再怕她了，可你畢竟是小輩，犯不著去招惹她。你要想種點花生，還是讓你娘去借吧。”

  黃小燈知道桂娘娘的擔心，笑笑道：“桂娘娘，我娘把這個家交給了我，我就得擔起來。娘還欠我大娘家的三日織布，我不會讓我娘去的，我會用花生加倍還她。”

  桂娘娘聽了，心裏一聲歎息：唉，這孩子，話到是很中聽，隻是總愛犯傻，說是拿花生加倍還，剛還說要去借人家的，你拿甚還啊！

  她對醒來後的黃小燈也有點不了解了，有點不知道她到底是傻還是明白，看她說得這麽堅定，她隻好歎口氣說：“行！要不，你去試試。走，娘娘陪你去。”

  桂娘娘是可憐黃小燈一家，她想幫幫她們一家。心想，要是白老大家不借給小燈，她幫她借點。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白家老大白有才家中去。

  白有才家是幾個月前才蓋起的新屋，三間土坯房，土牆上還散發著新土坯的香味。

  因白有才是篾匠，平日裏會有一些活兒要做，所以他在門前擴了一個大院子，黃小燈聽白小碗說過，她大伯家是村裏最有錢的，看到這房屋，黃小燈有種“小人得誌”的感覺。

  院門是敞開著的，可以看到白有才坐在院子裏編著篾活。

  “看，你大伯在家，估計他們一家全在。”桂娘娘說了一句。

  黃小燈第一次見白有才。這是個五十多歲的精瘦漢子，與大娘趙氏剛好相反，人瘦卻白，不像是個篾匠，到像是個說書的先生。

  “白老大，今日不出活兒呢？”桂娘娘先叫了起來，拉著黃小燈往院裏走。

  白有才猛抬頭一看，黃小燈這才看清白有才的臉，人是真的幹瘦，麵相可不像說書的先生，這人麵相陰生，一臉凶相，讓人看了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