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牧軍軍營。

  北牧國軍需官紮木金正急得在營門前來回踱步，將士們吃的糧食昨晚多羅軍倒是送來了一些，解了燃眉之急。可是戰馬的飼料至今卻短缺很大的量，尤其是黑豆。

  黑豆裏富含豐富的蛋白質、維生素和脂肪酸等重要物質，草原戰馬經常吃一些黑豆才能保證體能充沛、持久力強、長時間奔襲勢不可擋。

  可是複國軍在寧都和滄浪草原兩把大火將黑豆燒得一幹二淨，短時間內多羅軍也難以收集到大量的黑豆給戰馬吃，因而暫時隻能用一部分黃豆代替。

  但黃豆終究是一種功效差很多的替代品，眼下解決黑豆的供給問題是紮木金的燃眉之急。

  就在這當下，一支一眼望不到邊的馬車隊伍從西北方向風風火火地駛來。令紮木金意想不到的是，這些馬車上裝載的居然全都是黑豆。

  紮木金從眉飛色舞的王大頭嘴裏得知了黑豆的來曆後大喜，當他隨機抽查了七八袋後立即放行。

  十萬匹戰馬還餓著呢，這45萬斤黑豆可算解決了短時間內的大問題。

  其實，按照軍隊中的軍需供應條例來說，無論是給將士們吃的糧食還是給戰馬食用的飼料，都需要經過程序繁瑣的嚴格檢查，究其根本就是驗毒和測試飼料成分有沒有問題。

  然而，程圓費盡周折火燒寧都糧庫和北牧軍糧倉，用意就是為了今天把這批摻雜了不少“私貨”的黑豆瞞天過海送進十萬匹戰馬的腹中。

  原來，所謂的“私貨”便是程圓命季華、李勝俊、孟金堂等人收集準備的另一種穀物——厘豆。

  厘豆跟我們如今用來當做強勁瀉藥的巴豆功效相當，專門解決便秘的煩惱。

  而這種所謂的厘豆，外表圓潤、顏色灰黑，比黑豆略小。程圓為了把厘豆摻雜進黑豆中，還命人把厘豆在漆黑的墨汁中浸泡了一整天。

  浸泡好的厘豆漆黑發亮，扔進黑豆堆裏除了直徑小上一些以外跟黑豆毫無二致。於是程圓讓人往黑豆中均勻地摻雜了一成的厘豆，那些草原戰馬吃了保準它們拉稀拉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到時候看那些北牧軍騎什麽作戰？

  無數麻袋黑豆很快便分發了下去，期待了黑豆兩天，那些草原戰馬們終於等到了他們最喜愛的食物，於是爭先恐後地大快朵頤。

  夜幕降臨，程圓背著手遙望南方，喃喃道：“今天三更天，就將是複國軍大破北牧軍之時。可惜，我們不能在現場親眼目睹那場大捷！”

  一旁的公孫林說道：“主公，當初您不是說我們留在寧都有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嗎？現在您可以告訴我們是什麽事了吧？”

  於子龍也說道：“是啊主公，咱們到底要做什麽？比參加總攻北牧軍的戰役還要重要？”

  程圓轉過身來說道：“前天我們在寧都和滄浪草原同時放了兩場大火，燒光了供應北牧軍的糧食和馬飼料，可是這還遠遠不夠。”

  程圓指著寧都的萬家燈火講道：“這四年來寧國被多羅國所占領奴役，全國各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掀起一次次反侵略的起義行動，但是身為寧國都城的寧都卻相對異常平靜。”

  “你們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麽嗎？”程圓向公孫林和於子龍問道。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公孫林答道：“寧都城住的人非富即貴，在強權之下他們隻顧著明哲保身，隻要日子能過得去便不會想著冒險反抗。”

  於子龍接著說道：“再有就是，一些寧都的有識之士雖然心懷故國，但是卻沒有膽量和勇氣在朝廷的眼皮底下組織起義行動。沒有帶頭的人，廣泛的起義行動就自然無法成行。”

  程圓點頭道：“很好！你們倆都說到了關鍵點上。沒有被壓迫得活不下去便得過且過，即便壓迫者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異族人，這就叫奴性。沒有帶頭人就沒人敢反抗，車無頭不走，理所當然地做亡國奴，這就叫借口。”

  “既然複國軍即將兵臨寧都城，奪回寧國的主權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那些在這四年裏身為行屍走肉的寧都人也都該醒醒了。一個強大的國家，民族血性不僅僅是軍人固有的，國家興衰、匹夫有責，每一個人都應該付出一份屬於自己的力量。”

  程圓點指萬家燈火，“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再放最後一把火，這把火要形成燎原之勢，把寧都所有人心中的陰暗處全部照亮，把四年來寧都人的亡國奴沉屙全部燒光……”

  公孫林和於子龍聽完這席話眼睛變得無比明亮。二人同時站起身來，朝程圓雙膝拜倒，“我等願意為主公的宏願，效犬馬之勞！”

  就在程圓與公孫林、於子龍談話之時，華燈初上的寧都城再次亂了。

  北牧軍軍需官紮木金帶著一千人火速趕到寧都，從家中揪出正做升官發財夢的王大頭，一刀劈開了他的腦袋。

  然後，一千北牧兵和三千多羅兵迅速分散開來，在寧都城內到處尋找藥鋪和獸醫店，緊急采買能治療戰馬腹瀉的藥材。

  原來自從北牧戰馬吃下了王大頭送去的那些黑豆後，不到半個時辰就起了巨大效用。十萬匹戰馬一時間腹瀉不止，全部開始不停地“拉便便”。

  要知道厘豆的效力強大，人要是吃了三四顆厘豆就會腹瀉不止，那些草原戰馬可是每匹馬足足吃了幾十顆，哪有幸免的道理？

  一時間整個北牧軍大營臭氣熏天，十萬匹戰馬在一個時辰之內幾乎都拉脫了水，連四蹄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北牧軍本來是備著一些治療戰馬腹瀉的藥物的，可是那點藥物同時治療幾十匹馬還可以，十萬匹馬同時腹瀉的情況下，那點藥材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直到那時軍需官紮木金才知道出了大事，當他仔細檢查馬飼料時，摻雜在其中的厘豆終於現了天日。

  紮木金氣得差點沒噴出血來，悔不當初未加認真檢驗就放行那批黑豆。

  紮木金向大統領祖木原請了罪後帶著五千人朝四麵八方湧去，他們要在最近所有的州城內收集藥材治療戰馬。

  然而，既然程圓定下了這條釜底抽薪之計，又怎麽會顧頭不顧尾呢？

  治療腹瀉的藥材？程圓早已命季華他們暗中把雁難關以北所有州城的藥材收購一空，一根毛都沒給北牧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