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牧軍鐵騎消失在視線裏，程圓立即命令草原上的三萬複國軍急行軍撤回雁難關。

  至於北牧軍大統領祖木原當然要先行扣押著一起返回。

  一路上，公孫林暗地裏建議程圓不要輕易釋放祖木原，可以拿他要挾北牧軍。不過，程圓卻另有打算。

  到了雁難關，程圓不僅沒有絲毫為難祖木原，而且立即命人準備豐盛的酒食款待祖木原。

  程圓的這種表現倒是讓祖木原頗為意外。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祖木原帶人已經與複國軍征戰了整整一天，早已經饑腸轆轆。更何況程圓居然拿出來了一壇上好的五糧液請祖木原喝，祖木原本就是個大酒鬼，更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敞開肚皮好酒好菜大快朵頤。

  祖木原本來一開始還有些心裏防範，隻不過幾大碗60度的五糧液下肚就有些找不到北了。

  程圓始終麵無表情地坐在桌旁陪著祖木原，不發一言。

  當祖木原酒足飯飽並且有了七八分醉意之後，他把杯盤一推不卑不亢地對程圓說道：“程圓，如今我已酒足飯飽，你是準備守約放我歸去，還是要砍我的腦袋？你給我個痛快話吧！”

  程圓道：“祖木原大統領，雖然今日你做了我的俘虜，但是我程圓是個一言九鼎的漢子，既然北牧軍已經退去我便絕不會為難你，稍後我就會派人送你回返北牧軍大營。”

  祖木原心裏大安，倒是覺得麵前的程圓還算個男人，於是又道：“那好，既然你程圓是個守信的人那我也給你一個承諾，他日你我兩軍對壘，如果複國軍慘敗你被我生擒，本統領也一定會饒你一命。”

  程圓笑了，“北牧鐵騎雖然強大，更占據滄浪草原一馬平川的有利戰場地勢，但如果我短期內堅守雁難關不出，我有二十多萬複國軍駐守雄關，我料定你們根本不敢攻城，也無力攻城。大統領，我說得沒錯吧？”

  祖木原冷哼道：“你不用激我攻城，你以為我傻嗎？我十萬北牧鐵騎在草原上作戰，可抵五六十萬大軍。我斷然不會放棄我方之長，傻乎乎地攻什麽鳥城！”

  程圓道：“那如果我不出城、你不進攻，長此以往對峙下去，巴托汗不會治你的怠軍之罪嗎？”

  祖木原道：“治什麽罪？隻要斷絕你們複國軍攻取寧都的希望，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到了時候自然有人會來收拾你們。”

  說完這句話，祖木原趕緊閉上了嘴，他仿佛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多了。

  程圓心中了然，想了想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們北牧國跟多羅國達成的協議就是你們牽製我們複國軍協防寧都。等多羅國平定了大南國和赤山國騰出手來再派兵來合圍我們，我說的對是不對？”

  祖木原驚訝於程圓的精準判斷，不敢再多言，吵著嚷著要讓程圓送他返回北牧軍大營。

  程圓的目的已經達到，祖木原對他來說未來根本產生不了絲毫威脅，暫且放了他反而能起到安撫北牧軍軍心的目的。為了大局考慮，程圓決定立即派人將他送走。

  祖木原離開了，程圓立即派人去請張天師。

  張天師剛剛安撫完複國軍各營將士的情緒，畢竟今天與北牧軍一戰重騎兵全軍覆沒，同時五萬斷後的將士命喪滄浪草原，損失極為慘重。

  複國軍們相濡以沫的將士們無比痛心，都嚷嚷著要將祖木原碎屍萬段。張天師深知程圓的良苦用心，花費了許多唇舌才安撫下眾將士讓他們早些休息，然後匆匆趕到程圓的營帳。

  “先生，剛才我與那祖木原簡短的交談，至少確定了三個重要信息。”程圓一見到張天師便與之說道。

  “第一，北牧軍與多羅國達成的協議，他們的戰略目的是牽製並威懾我們困死雁難關，無法向寧都踏足一步。將來多羅國平定了大南國和赤山國後，雙方再合圍殲滅我們。”

  “第二，北牧軍目前擁有的鐵騎兵力大約在十萬左右。”

  “第三，北牧軍統帥祖木原從智謀上並不強，而且性格剛愎自用、自視甚高。想必北牧軍中沒有更高級的謀士能左右於他的戰略思維，我們完全可以智取北牧軍。”

  張天師頻頻點頭，“好！好！能智取最好！今日一戰我軍損失實在太大，兵種的優勢實在無法用人數去彌補。基於主公您提供的三條重要信息，老朽想到了一條計策，不知是否恰當……”

  張天師剛要開口，程圓阻止了他。

  “先生，我也想到了一條計策，不如你我各自寫在一張紙上，看看是否暗合？”程圓道。

  張天師道：“好。”

  二人每人取過紙筆，刷刷點點寫下幾個字。

  在明亮的燭火下，兩張紙靠在一起，程圓和張天師互相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同時笑了……

  夜已深沉，程圓離開大帳，照例在整個軍營中又巡察了一圈。

  今日一戰，經曆了程圓接手複國軍以來最慘重的一次大敗，雖然張天師為安撫軍心做了很大努力，但是程圓的親自安撫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今夜注定了是個不眠夜，當程圓來到公孫梟的營帳之時，發現公孫梟正在和公孫林對麵而坐。

  公孫林在勸慰公孫梟，而公孫梟喝得伶仃大醉。

  “吳飛，吳飛那小子就這樣離我而去了，我還曾經跟他講，等奪下了寧都給他說一個媳婦……”公孫梟一邊說著又猛灌了一口酒，嚎啕大哭，“他才28歲，連個續香火的都沒能留下，就……”

  公孫林也眼圈通紅，“吳飛是替我死的，如果我沒有保著景楓和盈盈小姐南下，恐怕今天跟重騎兵全隊一起陣亡的就是我了。想來，我真是對不起他……”

  公孫梟一拳捶在桌子上，罵道：“北牧軍，我早晚要讓這些卑鄙小人們血債血償，給我的兄弟們報仇……”

  程圓駐足帳外，心裏同樣十分痛楚。

  曾幾何時，那些熟悉的麵孔一個個逝去，實在令人唏噓；而更多的是一張張陌生的年輕麵孔，他們沒有名字、不知出處，卻成為了國家複興的重要基石。

  或許在未來，待國家光複的那一日，他們所有人可以統稱為一個名字，那就是——人民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