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煙一驚。

  戴著帽子的人？

  談論的話題陡然轉移到她這裏，讓她一陣心虛。畢竟以黎宴現在的態度來看，誰跟教授走在一起，他就會對誰不客氣。

  她可終於相信教授的那句囑咐了——

  “別讓任何人看到你。”

  雖然不知道這麽囑咐的原因，但……真特麽有先見之明。

  顧不上其他，她當即低頭，迅速檢視自己：那件白袍她早就脫掉了，後來身上的外套，也在剛才忘在了休息室裏。正好，衣著上的變化是夠大了。

  就算有監控拍到了，應該也是認不出來的吧？

  “是什麽人？”另一邊，黎宴已經在詢問。

  “不知道，沒看清楚。”匯報的人聲音頓了頓，似仔細想了想，然後補充，“但應該是個女人。有人注意到她是長頭發，披到肩膀以下。”

  慕涼煙連忙紮起頭發。

  剛剛鬆散著的頭發，一下子被揪起來，她迅速裹了裹，原地捆了個丸子頭。

  “她是什麽人？”黎宴那邊已經蹲下來，這一聲，他是詢問躺在地上的那個下屬的。

  “嗬……嗬……”下屬的情況不太好，已經在大口嗬氣了。他的聲音很低，但那股倔強和強硬卻不變，“我怎麽可能會告訴你？呸！”

  說話的同時，他的下頜動了動，含上嘴裏的血漬，一下子朝黎宴吐過去。

  “呸——！”

  黎宴敏捷地起身，側身一避，讓那股血漬吐了個空。

  但下屬的這個行為，卻是再度激怒了他——

  “他到底想幹什麽？”黎宴低吼出聲，憤怒之下隱隱失態，“我和他約定過信息公開，公平合作，你們是想毀約了嗎？”

  “黎宴！”下屬同樣吼出來。隻是他實在太虛弱了，這一聲的憤怒，已耗費了他大量的力氣，他得緩許久，才能說完下半句，“……教授他，對你仁至義盡了。”

  氣氛陷入短暫的沉默。

  下屬的這句話，無疑是踩踏了某個雷區，所以除了黎宴本人，其他所有的聽眾，都是噤若寒蟬。

  黎宴似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不肯說是嗎？”他隻是靜靜地等了幾秒，聽不到對方的回答，又平靜冷清地確認了一句。

  說話的同時，他從袍子裏掏出某個東西，像是一個長款的小藥瓶。他擰開那個瓶蓋，直接將裏麵的粉末，倒在了對方身上。

  “啊……啊！”

  隔得那麽遠，慕涼煙根本看不清那個粉末的性狀，她也更無從判斷他撒的是什麽。但下屬的慘叫聲，卻是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應該是極度痛苦的。

  原本奄奄一息的下屬，都拔高了嗓門慘叫，在地上翻滾。原本幹淨的地麵，被蹭得滿是血痕。

  “黎宴，做人要有良心！沒有人，會像你一樣。”他聲嘶力竭，質問出聲。

  “人？”黎宴卻隻是冷笑，對於他的慘狀無動於衷，還提醒了一句，“……你很快就不是人了。”

  “咳……咳……”

  地上的慘叫從淒厲變得虛弱，原本竭力的翻滾，也逐漸停息。

  下屬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

  慕涼煙看得有些慌。

  她甚至揉了揉眼睛，遠遠地盯著下屬的身體，想尋找一點，哪怕隻是很微弱的胸廓起伏。不然她現在難以判斷，人到底是死是活？

  “叮！”

  附近的電梯在此時過來，電梯門打開，似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黎先生，我們沒找到小小。”裏麵的人語速很快，說話還帶著些喘，應該是匆匆趕來。慕涼煙看不到人，卻能聽到他的聲音，“要不要全區語音播報？”

  找她的？

  慕涼煙一愣，繼而垂眸，目光移到手鏈上。

  這一刻，她悔得直想揍自己：叫你亂晃！叫你亂發信號！現在好了吧，主動引來對方找，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吧？

  但好在，這個東西的定位並沒有那麽精準，找不到她的具體位置。

  等下她就找個垃圾桶，偷偷把手鏈塞進去。

  等等！

  還有語音播報，她要怎麽應付？

  “……不用了，動靜太大。”好在正當她踟躕為難的時候，黎宴已拒絕了這個提議，“反正確認她現在在無人區裏就行。在這個地方，沒人敢動她，她是安全的。”

  頓了頓，他吩咐，“你們再找找吧。”

  “是。”手下應了聲。

  慕涼煙也鬆了口氣。

  人工尋找，她這邊的贏麵就大多了，不用這麽緊張。她甚至都已經靠在了牆上，舒緩著緊繃許久的神經，讓自己歇一歇。

  但是——

  不對啊！

  從電梯口那邊傳來的腳步聲，怎麽離她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