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他的手從口袋中抽出。

  這回，他的指間多了個小瓶子——

  透明的玻璃瓶，裏麵裝著澄清的液體，液麵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蕩。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就隻能得罪了。”單手夾著那個小瓶子，教授抬眸看過來，最後一次詢問她的意見。

  分明強製的語氣，卻偏偏又擺出紳士的姿態。

  “你想用這個帶我走？”慕涼煙警惕地退了兩步，臉上卻露出輕蔑的表情來，“那你怕是用錯方法了。”

  說話的同時，她暗暗握拳，觀測周圍的環境。

  她必須一擊把教授擊倒，或者把他推開，然後拚命往出口的方向跑。

  算時間的話，傅司城現在應該已經發現她失蹤，並找過來了。隻要她能和他們匯合，脫身的勝算還是挺大的……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繞過教授。

  她的目光在周圍環視了一圈，也思忖打量了一圈，最後還是落回眼前，停在近前人的身上。

  他已打開了那個瓶子，直接把裏麵的液體扣在手套上，然後抓在掌心。

  “何以見得？”做完這一切，他正好也抬起頭來，挑眉問了這句。

  “我的確不是小小……”慕涼煙邊說邊退，調整著位置，找到最適合反擊的點，“……但你用裏麵那些特製的藥劑，也對付不了我。”

  想不到吧？

  她雖然不是小小，但這個身體，卻是小小的。這個身體有很強的抗體和免疫力，不管他用的是讓人停滯的那種藥劑，還是毒藥，都對她沒有任何作用。

  這是她反敗為勝的籌碼。

  說完，她勾了勾唇角，瞬間發力，衝向對方，目標是對方的右手胳膊。她打算一下卸掉他的胳膊，趁他吃痛之際，從他的位置越過去。

  這事她幹過，也成功過。理論上，他的右側胳膊還有上次未愈的傷，她應該很容易得手。

  “……”教授那邊似因為她的話愣了一下。

  但他的遲滯也隻持續了一秒，在她發動攻擊的那一刻，他便神色一凜，回過神來。

  一切並未如計劃進行。

  慕涼煙是衝到他身邊了，也成功鉗製住了他的胳膊，卻沒能一下子用力把他的胳膊弄脫臼。有了上次的經曆，他顯然是防著她的，竟反手一繞，從她的這招中掙開了。

  一擊未中，她當然更無法越過他跑開。

  反而，她的雙手被他反鉗住，背在身後。

  “得罪了。”他還是那句話。

  “那些試驗劑未必能對付我。”慕涼煙咬牙，同樣不甘地回饋。一招而已，後麵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未必就是她輸。

  背後傳來一聲輕笑。

  這回他的笑意裏沒有嗤諷，而是帶著幾分了然。

  “……我是正常人。”他在她身後開口，突然拋出這麽一句，宛如解釋著剛才那瞬間遲滯的原因，“我不喜歡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在說話的同時，手裏已有了迅速的動作——

  單手扣住她的雙掌，另一手繞到她身前，隔著之前倒過液體的手套，捂上了她的口鼻。

  “唔……”

  鼻翼間刺鼻、辛甜的味道，讓慕涼煙一驚，倏地瞪大了眼。

  不好！

  這可不是她這身體能抵抗的奇怪藥劑。

  這是乙醚，最普遍、最平凡的東西。

  “唔！”

  她屏住呼吸，開始不顧一切地掙紮。

  手確實被她掙開了，她也用力去掰扯他捂她的右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用指甲抓他撓他……她能感覺她把他的手抓破了。

  手腕的位置，明顯有溫熱的血滲出來。

  可他就是緊緊不放。

  而她肺部的空氣在一點點耗盡，屬於乙醚的作用力，又一點點侵蝕她的身體……

  眼前開始發黑……

  完了。

  這是慕涼煙最後的想法。

  ………

  她昏迷的時間應該不長，昏迷的程度也應該不深。

  剛開始的時候，她是一無所覺的。

  後來，她感覺到身邊在晃蕩，應該是置身於飛行器的吊籃裏。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吊籃晃蕩得特別厲害，周圍似乎相當混亂。

  但是她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也沒有辦法睜開眼睛看。

  再後來，吊籃似乎降落了下來。也許因為她是躺在地上的關係，所以感覺降落的力道特別重，她就像是一塊破布，被扔到了地上。

  有人抱她出去了。

  沒有用布袋，也沒有用繩子，是用雙手，把她橫抱了起來。

  ……這算是特殊待遇嗎？沒把她當牲口一樣對待？

  慕涼煙嗤諷地想著，暗暗拿定主意：教授的忙，不管是什麽，她都鐵定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