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救？

  怎麽會……

  慕涼煙訝然，聞言不由蹙了眉。

  “請來好幾個血液科的專家，都說沒見過這種症狀……”江特助無奈地歎息，接著期待地看過來，“慕小姐，您有什麽辦法嗎？”

  見對方一臉茫然，他壓低了點音量，“就是黑市上……見過嗎？”

  慕涼煙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原來，她的身份，他知道了。怪不得從昨天晚上開始，他的態度就怪怪的，看起來那麽謹慎小心。

  她了然地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那傅少……”江特助有些急，脫口而出的話到一半，才想起控製音量，“傅少看上去……已經好了啊。”

  江特助這順口一句，倒是給了她提醒。

  對啊！為什麽呢？

  她沒給傅司城用過什麽特效藥，也沒對他做過什麽特殊處理，唯一的異常，便是——

  “讓醫生給他輸點退燒藥試試。退燒、消炎、鎮靜這三種。”這是昨晚傅司城用的所有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退燒？但他並沒有發燒啊……”江特助嘀咕著撓了撓頭。

  醫學上的問題他不懂，即使疑惑，他仍默默記下了治療方案，一邊念叨，一邊轉身出去，吩咐候在外麵的其他人。

  慕涼煙同樣也在懷疑：這三種藥，能止血？顯然不可能！

  那傅司城轉好的原因是什麽？

  這場發燒？

  她沒想出個合理解釋，隻是越想越不放心。到最後，她直接從床上跳下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赤腳跑向了洗手間。

  門虛掩著，隔著門縫，看到裏麵的人正係好領帶。

  她猶豫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沒有立馬敲門。

  但他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她，下一秒，洗手間的門被拉開，他穿戴一新，出現在了她麵前。

  “用洗手間？”他下意識地詢問，腳下甚至側開了一步，讓了路給她。隻是他的目光下移，當視線掃到她赤著的腳時，眉頭不由皺了皺。

  “這是北方。”他提醒，“而且是醫院。”

  說話的同時，他彎了腰，似打算把她抱起來。

  “你的傷口真的結痂了？”慕涼煙不放心都追問，躲開了他的雙手，執意繞到他身後，“真的開始愈合了？”

  傅司城回頭看了她一眼，了然卻也無奈。

  他沒再執意要抱她，而是往前幾步，走到床邊把她的鞋拿過來，然後才背對著她，把衣服重新撩起來：“你看。”

  傷口依舊清晰可見，皮肉破損的地方，現在是一根細細的血線，深度似比剛才的顏色還深一點……這是很正常的結痂現象。

  慕涼煙忍不住又上手，輕輕摸了摸。她的手指微涼，他的皮膚溫熱，兩相接觸的下一秒，她便迅速地縮了回來。

  “你不放心？”從那一觸即離的觸碰中，他似察覺到了她的彷徨。

  “你不知道另外那個人……”慕涼煙幾乎脫口而出，但在抬頭對上他的目光時，又把話都咽了回去。她終究隻是悶悶地點點頭，“……嗯。等忙完了，還是要注意休息，好好養傷。”

  這傷口不徹底長好，她不放心。

  傅司城失笑：“不會耽誤太長時間，會議結束後，我們就能回家。”他握住她的手，在說到回家兩個字的時候，輕輕捏了捏。

  癢癢的、酥酥的。

  慕涼煙也沒掙，她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幾秒種後抬起頭來：“今天的會議，帶上我吧？”

  “你感興趣？”傅司城訝然，卻是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贈送，“你要哪一塊？我讓他們把資料給你。”

  幾個億的項目投資，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才不缺錢！

  這麽慷慨，哪像是商人該有的樣子？

  慕涼煙很想教訓他幾句，但看到他眼底的那抹認真，終究還是選擇換了種方式——

  “小孩子才做選擇！”她輕嗤，墊腳挽上他的脖子，“大人直接選金主。”

  如果不能阻止他的忙碌，那就待在隨時能看到他的地方吧。這樣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能救他……

  ………

  一小時後。

  此次的會議，安排在了當地的某個公司。一大清早，公司門口便聚了不少人，都是楓城商業領域的大佬。

  “能拿到這種全線投資，十年以後，這裏就是一線城市了。”

  “苟富貴勿相忘啊。”

  “……”

  ……

  慕涼煙到的時候，一群禿著頭，穿著考究的男人正在寒暄。他們吹噓著楓城和自己的未來，直到看到傅司城走近，才讓出一條路來。

  “傅總，久仰大名啊。”好幾個人主動黏了過來。

  慕涼煙主動讓開位置，往旁邊站了站。

  她和周圍格格不入，無論是氣質還是打扮——周圍的這些人眼裏泛著金光，她的眼裏隻有街對麵的煎餅攤；周圍的人一身正裝，她則是一身休閑裝。

  她沒有擠上去，那些人自然也不會注意到她。她安心去角落訂起了早餐外賣，一邊玩著手機，一邊看著擁擠的人群。

  隻要別把她的人擠壞了，一切都好談。

  “您好，鄙人姓陳，這是我的名片。”正百無聊賴中，一個挎著公文包的男人走過來，主動和她打招呼，“您怎麽稱呼？”

  慕涼煙擺了擺手，壓根沒接：“我不是來談生意的。”

  “認識一下也是好的。”對方堅持往前遞了遞，一副隨和帶笑的模樣，“我是做紅酒生意的，有一個不小的酒莊，您和傅總有空可以來玩。”

  最後那句，甚至帶著明顯的討好。

  慕涼煙笑了笑，瞬間了然——這個男人，想必是看到她和傅司城一起下車，一起走進來的。怎麽，那天人太多擠不進去，來她這裏碰運氣了？

  她不動神色地把名片接了過來。

  紙張很豪華，四麵還燙了金，中間則是印著他的名字和職位：陳陽。金盛酒業CEO。

  “陳總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慕涼煙掃了一眼，興致淡淡地挑眉，“我記得今天投資的項目，大多是旅遊相關的。”

  他的公司，和旅遊的關係不大。

  “家裏的項目是旅遊的，我這個可以當第二梯隊嘛，混個臉熟……”陳總倒是巧舌如簧，一番嬉笑，將把話題圓了過去。

  慕涼煙的目光一凝，暗自留了個心眼：家裏？家族企業？

  這個男人，不會就是來自江特助口中很難纏的家族企業吧？

  她可不想出什麽紕漏！

  “那陳總家裏人又是哪幾位啊？”一改先前的冷淡，慕涼煙也主動和他攀談起來。

  ……

  很快，人員逐漸散去，樓下的寒暄完了，便是去樓上正式的商業交談。

  而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慕涼煙已把這位陳總的情況摸了個遍——他做酒業，他的哥哥則是做大型遊樂項目的。

  哥哥去世後，遊樂項目的產業，一直是嫂子在管理。本來這種項目，一年下來也賺不到什麽錢，但是有投資，就不一樣了……

  慕涼煙一番的“懇切”交談，到最後，連陳總嘴裏的怨恨和不甘都聽出來了。

  “您好，先上樓吧？”樓上的秘書過來催人，禮貌地做了個請的姿勢，“電梯在這裏。”她隻叫了陳總，並沒有叫慕涼煙。

  畢竟穿著休閑服，怎麽看起來都不像是來開會的。

  慕涼煙往後退了一步，她也沒想為難秘書，但這麽一退，卻正好撞上一麵胸膛。

  “誒？”突如其來的碰撞感，讓她不由一顫，腳下急著避開，卻不小心又踉蹌了一下。

  對方迅速扶住了她。

  “小心！”低涼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耳後傳來。

  “你怎麽……”沒上去？

  慕涼煙訝然，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旁邊便有更“伶俐”的——

  “傅總，您可真是年輕有為啊！”陳總逮到了機會，便是一頓溜須拍馬。又是自我介紹，又是自己的項目介紹。

  但得到的回複，卻是暫時不在考慮，讓他回頭找江特助接洽。

  那副在商言商的架勢，讓對方的精神瞬間就焉了下去。

  “……行行。”他最後悻悻地點頭，勉強維持著顏麵，“我今天來，就當旁聽的……嗬嗬嗬，就是學習學習。您和您的……”

  他想親自引路，但看向慕涼煙時，才尷尬地發現，自己尚且不知道對她怎麽稱呼。

  他後知後覺：自己把秘密都說了，連苦水都倒了，結果卻連對方姓什麽都不知道？

  慕涼煙迎向他的目光，一臉“無辜”。

  她想繼續敷衍下去，三言兩語把人打發了，但這回還沒來得及開口，肩膀上卻是一緊……她被身邊的人一攬，更貼緊了他。

  “我未婚妻。”傅司城冷淡地解釋一句，直截了當地開始趕人，“你們先上去，我和她還有幾句話要說。”

  未婚妻？

  突如其來的稱呼，讓慕涼煙的身形一僵，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錯愕地仰頭，下意識地就朝傅司城看了一眼：這種場合，什麽都不用解釋也可以！說女朋友也可以，但他……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她隻想燦然而笑。

  但在揚唇的下一秒，她便又覺得不妥，又急急地斂了笑意，朝對麵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