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煙同樣站直了身體。

  除掉傅司城？

  他們想做什麽？

  “我連親弟弟都舍出去了，當然是找到了方法。”說到這裏，秦霽然抽了口涼氣，低喝一聲，“輕點。”

  聽起來，他像是在處理腿上的傷。

  空氣中那種刺鼻作嘔的味道，似乎更濃鬱了。

  “秦睿？他本來就沒什麽用。”中年男人不屑地輕哼，嗤之以鼻，“既然死了，就給他修個好點的墳吧。”

  “他和我們父親是一樣的人，為了個女人，就分不清南北了……”秦霽然也是輕哼，但和中年男人不同，他話雖這麽說，聲音裏，卻終究多了幾分傷感，“好好的秦家二少爺不當，反而當別人的狗當得很開心。這些年，他也沒給我辦成什麽事。”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我把他送到傅司城的槍口下，讓傅司城高興高興。我再貢獻幾個重要的地方，讓傅司城都抄了，一並高興。”

  慕涼煙了然，她隱隱猜到今天傅司城去幹嘛了：他肯定調查到了什麽東西，去清掃掉和秦霽然有關的一切了。

  可是……

  這都是秦霽然的設計？

  她的心尖微顫，不由地心神不寧，可是她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繼續聽，把所有的陰謀都偷聽出來——

  “人在勝利的時候，往往會乘勝追擊。”秦霽然低笑，“我相信他也一樣。我讓他殺個爽，然後在……那邊，我給他留了必死的禮物。”

  “哇！”

  最關鍵的地方沒有聽清，因為大個子在這時候發出一聲驚叫，然後“咯咯咯”地笑著，誇這本漫畫書真好看。

  屋子內兩人的談話也是一停，應該是都被大個子的聲音影響，紛紛看向那個方向。但看到大個子是在因漫畫驚奇，兩人便又把注意力轉回了正題。

  “……算算時間，也快了吧。”秦霽然閑適地開口，篤定又自信，“過了今天，我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慕涼煙聽得急死了：到底是在哪兒？他在哪裏給傅司城下的圈套？

  不行！

  這個肯定要問清楚！

  要不就索性靠近一點，蹲個出來上廁所或者遛彎的，直接把人扣住問一問。

  想到這裏，她再也藏不住，直接就從安全的樹林裏出來，連身上的樹葉和草屑都來不及拍，便小跑到了房子外麵的矮牆邊上，蹲了下來。

  這是最危險的位置，一旦有人出來，她無處可躲；

  這也是最有把握的位置，一旦有人落單，她可以瞬間把人控製住。

  “你的後顧之憂還是有的。”屋子裏麵，所有人都對她的計劃毫無所覺。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地開口，“我現在給你用的方法，是治標不治本的，按照那群醫生的說法，你的腿是站不起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秦霽然也笑了，“所以才要找你合作。”

  “我們需要繼續那場實驗，有了細胞再生技術，你的腿、他的大腦，都可以恢複健康。”中年男人的語氣有些著急了，“甚至，我們還能得到意外的收獲，震驚世界！你什麽時候才能把人和東西弄到手？都已經二十年了！”

  “很快。”秦霽然很自信，“慕涼煙還活著，所以我們不需要培養或者尋找第二個人。至於玉缽，傅司城一死，我相信很容易就能找到。”

  慕涼煙的心沉了沉。

  果然，他也是惦記著要弄死她！

  也怪她自己倒黴，“抽中”了這麽低的概率。不過，她也不是這麽好對付的，她現在好歹換了身體換了臉，稍微低調一下，找她難如登天。

  但，屋子裏的對話，卻讓她不由一驚——

  “慕涼煙已經在楓城了，很快，她就會被交到我手上。養個幾天，找到玉缽把人殺了，用新鮮的屍體，就能繼續實驗了。”

  慕涼煙一愣。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手腳自由的自己，再環視了周圍一圈，也沒看到四下有任何埋伏。這樣行動自由的她，憑什麽秦霽然覺得能抓到她？

  等等！

  不對啊……

  她和秦霽然壓根沒見過，誰也不認識誰。

  而且，她的行蹤，是沒有別人知道的。傅司城不可能告訴別人，而別人看到她的，也隻會當她是慕小。

  所以，原則上：這不是他能不能抓到她的問題！這是他能不能找到她的問題！

  “她比較難對付，三年前，也是寧願死，也不願意落在我們手上。”中年男人謹慎囑咐，“這一回，別讓她提前死了，也別讓她詐死。”

  “是不好對付。”秦霽然附和，朗笑著接話，“她三年前詐死，我是真想不到的，我一直以為，是傅司城為了除掉我，做的手腳。畢竟，他在除掉我這件事上，一直是下重手。”

  慕涼煙了然，她沒想到會聽到這個話茬，解開了這個謎題。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傅司城所有的猶豫和為難……

  他就是為了這個啊？

  她好像，一點都不生氣……

  三年前的那一晚，實在太複雜了，她原先認為是勢力鬥爭的傷亡，真相卻早已偏離她的猜想很遠。她憤怒過，怨恨過，想不惜一切代價報複過。

  但……

  隨著真相一層層揭開，她早已沒有一開始的憤恨了。到傅司城這裏，她已經半點都不怪他了。

  他早就可以告訴她的。

  “實在不行，你用點藥。她有抗體，致幻的對她沒效果。”中年男人又叮囑一句，隨即詢問，“她到哪裏了？”

  慕涼煙同樣豎起耳朵：她也想知道，她到哪裏了？

  “應該下飛機了。”秦霽然停頓了一下，似看了眼瞬間，才給出答案，“在機場附近。”

  慕涼煙嗤諷揚唇：機場附近？瞎了你的狗眼！我明明……

  等等！

  她的臉色倏地一僵：顧晚晚！她一天沒看顧晚晚的行程了！顧晚晚冒充她，跑到哪裏了？

  而正是在這時候——

  “就是那裏！快！我們人多，不怕！”一群人朝這裏奔來，拿著登山杖之類的東西，互相給對方鼓勵。

  人是王鵬帶來的，這十來人個應該也是路過的驢友。

  慕涼煙心中大叫不好，果然在下一秒，聽到耳機裏傳來警覺的聲音——

  “外麵什麽人？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