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應該是深夜吧，還會有人閑聊？

  慕涼煙疑惑地從枕下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

  誰在外麵？

  慕涼煙純粹好奇地豎起耳朵，聽了聽——

  說話的聲音很遠，像是隔了一個長長的走廊，但因為夜裏太安靜，所以即使隔得遠，說話的內容也無比清晰。

  “……是不是波及到慕小姐了？”這是林姨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要追問到底，“是尋仇的人誤傷到她了嗎？不然讓我帶她回老宅住吧，那裏人少。”

  “這個……”江特助的聲音唯唯諾諾，聽起來被纏得不止幾分鍾了，“……暫時還不確定。我和傅少剛出差回來，目前也正在了解。”

  “可不能讓她……”林姨試圖說什麽。

  “林姨，你想多了。”傅司城打斷她，他的聲音有些啞，透著明顯的疲憊，“她年紀小貪玩，不小心摔的，醫生也說了，不礙事。”

  慕涼煙努了努嘴：正經人騙起人來，也一套一套的。

  不愧是你，傅司城。

  不過嘛，他的最後一句倒是沒有說錯，她的傷，已不礙事了。

  “真的？”顯然傅司城的話才是最有說服力的，江特助解釋半天，也不如傅司城的一句。林姨的語氣平穩了一點，“那我明天給她燉點好吃的來，給她補補。”

  “是是是。”江特助順勢接話，“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您早點回去，您看看這都三點多了。”

  “少爺不走？”林姨卻沒輕易離開，“少爺您看您，這才幾天，黑眼圈都有了……您要事業，也得注意身體啊！”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傅家就隻有少爺您一個了，我和老頭子都盼望著少爺健健康康的……”

  一席話，有些斷斷續續，慕涼煙沒太聽清。

  她聽著像是普普通通的叮嚀，但其中又蘊含著她說不透的厚重感情。就好像傅家、林姨口中的“老頭子”、林姨，他們之間有著無比沉重的過往。

  至於具體是什麽，就不是她該打聽的了。

  慕涼煙沒放在心上，隻聽著傅司城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然後他和江特助哄著林姨先離開，說是等下就跟過去。

  她覺得不用理會他們，可以專心研究藥膏了，但在林姨走後，剩下兩人談論的話題，卻讓她的身形一僵——

  “我們發現慕涼煙活著的證據。”江特助開口匯報，聲音冷肅認真，“從反饋的信息來看，她最近有活動的痕跡，可能就在海城。”

  他的心裏也很糾結掙紮：畢竟慕涼煙死亡，是三年前確認的事情！那樣的爆炸規模，不可能有人會活下來……

  可現在，偏偏就有活動痕跡了。

  江特助也很猶豫，這個消息，放在之前，可能會令人欣喜。但現在傅少已經有一個慕小姐了！兩個慕小姐，該怎麽選？

  “傅少……”江特助的聲音很是掙紮。

  他原本以為傅司城也會震驚，也會錯愕失態，卻沒想到——

  “我知道。”傅司城應聲，就這麽語氣平靜地應了一聲。

  “啪！”

  與此同時，慕涼煙手裏的藥罐，掉在了床上。

  她一慌，手忙腳亂地撿起來，把沾到被子的膏體胡亂地一抹，又從罐口塞了回去。

  周圍那麽安靜，安靜到她能聽到心髒狂跳的聲音。

  他知道？

  他說他知道？！

  所以，他果然已經開始懷疑了，是嗎？

  “那……怎麽辦？”江特助的聲音似乎也相當意外，他錯愕了幾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要嚐試聯係她嗎？”

  “不用。”傅司城隻回答了這兩個字，腳步掉轉，往病房的方向走過來。

  慕涼煙手忙腳亂地趴回被子裏躺好。

  外麵的腳步漸近了，她能聽到江特助的聲音——

  “也好吧……”他歎了口氣，“我先找到她再說。現在隻是有她活動的信息，估計找她的人也不少。找到她以後，去見見她吧？說不定……”

  說不定就了了心結，有了選擇的答案呢？

  “噓！”

  同一時間，病房的門被推開。

  走廊裏明亮的光線，從門縫的空隙中投射進來，驅散了病房裏的昏暗。

  慕涼煙“睡”得死死的。

  門口的人壓根沒進來檢查的意思，他隻是站在門口看了看，便又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帶上了門。

  “先走吧，明天她醒過來，也能出院了。”這是傅司城的聲音，“我明天早上過來，你讓你的人先撤了，他們幫不上忙。”

  “那萬一慕小姐要去哪裏……”

  “你的人看不住她，別費勁了。”

  …………

  腳步漸遠，直到徹底消失。

  慕涼煙重新從床上坐了起來，這回睡意是徹底沒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的問題，怎麽好像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慕涼煙活著了？

  太快了！

  這比她想象得快多了！

  這也就意味著，她在徹底暴露之前，必須加快行動進程了……

  現在是沒什麽心情研究藥膏了，她抱著藥罐子思來想去了半天，終於還是拿出了手機，登上了黑市的賬號。

  之前常用的那個賬號，她暫時不敢登，畢竟她的身份訊息，要泄露也是從那個賬號泄露。現在上線，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

  她登的是小號。

  她現在掌握了“秦睿”和“秦霽然”這兩個名字，想要查詢點他們的信息，應該更容易。知己知彼，也方便百戰不殆。

  這個二十四小時運作的地方，在淩晨三點的時候，依舊活躍。

  貓頭鷹頭像發過一張照片過來，不知道是何種原因，她的手機上並未收到……可能她設置的連接器出了什麽問題。

  慕涼煙點開——

  圖片拍的是一塊和她手上差不多的“蜜蠟”，隻是顏色比她的那塊深了一點，大小比她的也大了一倍。

  “這是什麽？”慕涼煙蹙了蹙眉，在對話框裏發了過去。

  僅僅是二十秒，對方便回了：“你晚上都不睡覺的嗎？”他似很意外，最後還加了幾個表示震驚的顏文字。

  “我……”睡不著了。

  慕涼煙本想這麽回答，但眼下她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所以打了一半的字停住，最後發出去的變成了：“我這裏是中午。”

  換了個時區，等於偽造了個位置。

  “……”貓頭鷹發來一串很長的省略號，然後補充，“那太遺憾了，我在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