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聽出了葉飛的口氣不像是來光顧生意的，於是這才緩緩轉過身來，毫不避諱地將播放小視頻的手機放到一邊。他的麵色蠟黃，眼眶凹陷，冷不丁在昏暗的地方一看，還以為是撞見了什麽厲鬼呢。

  “你不是來買東西的嗎？那我這裏不歡迎你，趕緊走吧！”老板二話不說，對葉飛下了逐客令。

  “啊啊！嗯……”

  葉飛正要說話，在張開嘴之後那手機上就傳來引人遐想的聲音。他不得不歎了口氣，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那老板卻摳著耳朵，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他。

  “是這樣的，我想來問一問這鎮上最近有誰來你這裏買過紙人？是那種剪紙的小人還有真人比例的紙紮人？”葉飛用盡量客氣的態度問老板。

  不過他的這種問題的確很難不引起對方的猜疑，因為沒有什麽人會閑著沒事跑到喪葬用品店問這種問題。那老板果然馬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對葉飛的目的產生了提防之心。

  “去去去，別拿這種無聊的問題打攪我。不買東西就快走開，恕不接待。哪天要是家裏有需要，你再來吧！”

  老板說著拿起一根雞毛撣子使勁揮動起來，那櫃台上頓時揚起一陣渾濁不清的灰塵。他的本意就是想借此把葉飛給趕走，可是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一張喜笑顏開的臉。

  葉飛知道要查找出那個擺放紙人的元凶，現在就必須從這個老板口中問出些有價值的線索來。因此他雖然心中有一千頭草泥馬飛奔而過，但臉上依舊極力做出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

  “你這人怎麽回事，哪裏在我這種地方賴著不走的！你問這種問題到底想做什麽？”

  “額……實不相瞞我是計生委的，現在正要開展人口普查，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下情況。”

  那老板瞪大眼睛，差點沒把剛喝下去的茶水噴到葉飛的臉上，“你給我滾一邊去，人口普查是查活人，哪有跑來問我死了誰的！而且就算人口普查，那也不歸計生委管，你懂不懂！”

  這個死禿子的大嗓門差點沒把樓上老年活動室的大爺大媽們給招來，葉飛當然是信口胡謅，但沒想到會惹得他這麽激動。於是事到如今還是不得不用最後的殺手鐧了。

  葉飛伸手往褲兜裏一摸，等到再拿出來的時候，已經將幾張紅票子放在了櫃台上。老板眼前一亮，餘光瞥過就大概猜到這裏麵少說也有800塊錢。

  “這些錢小意思，我隻想請老板回答一下我的問題，順便再買幾根紅蠟燭和紙錢。”葉飛始終和顏悅色，讓老板明白自己並不是故意找事來的。

  這個時候老板也終於變了臉色，畢竟有誰會跟錢過不去呢？他又看了看葉飛，直接將櫃台上的錢收進了口袋，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這幾天有誰在你店裏買過紙人？”

  “沒有，一個都沒有。”老板毫不遲疑地回答。

  這個回答讓葉飛很不滿意，因為他覺得這死禿子根本就沒有好好回憶一下，隨口就說沒有，簡直敷衍到令人發指。這樣的幾個字就要訛自己800塊錢，這生意也太好做了吧！

  葉飛忍住正在上升的怒氣，耐心地追問：“你再好好想想，一定有什麽人來買過，要不然怎麽會有紙人跑到我們店門口來了，這鎮上可就隻有你這一家店。”

  “的確沒有人來買過，這鎮上人口不多，我幾個月也做不了一、兩單生意。”老板試著裝作努力回憶的樣子，但依然堅信自己的這個回答並沒有錯誤。

  不過現在葉飛的臉色可就不好看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眼看著自己可能要挨打，那老板突然伸手做了一個等一下的手勢，隨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

  “等等，這兩個月來的確沒有人來我店裏買過紙人之類的東西。不過要說生意的話，我倒還是做成過一筆。隻是那是在網上銷售出去的，沒有人來過我店裏。”

  葉飛吃驚地說：“什麽？這玩意兒還能在網上賣？”

  “那是啊，現在是全民網購的時代嘛，我們這種行業那也得與時俱進不是？”

  說起這些老板還有些得意起來。

  “那你說的這筆訂單，究竟是什麽時候成交的？買家的收貨地址是哪裏？有沒有他的姓名和聯係方式？”

  葉飛覺得終於被他找到了線索，於是便甩出一連串的問題讓老板回答。這時老板拿起手機，翻出了一張當時訂單的截圖給葉飛，上麵顯示的買家叫做“毆打丈母娘”。

  這顯然是一個賤賤的網名，而收件人也同樣用了這個名字，並且上麵並沒有注明聯係電話。葉飛不禁皺起了眉頭，光憑這麽一個不靠譜的網名，他怎麽可能找到這個買家呢？

  而且上麵提供的地址是西街的垃圾回收場。老板告訴葉飛，這貨是他親自送過去的，對方要求隻要放到西街的垃圾回收場裏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有人當麵簽收。

  “這麽神秘？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麽？”葉飛有些不太甘心，那個買家顯然是在極力隱藏自己的身份。

  然而老板搖了搖頭，說：“就這些了，我去把貨送到那裏，當時沒有看到半個人影。之後我就離開了，等回到店裏的時候，訂單就已經顯示被買家簽收了。”

  葉飛看著手機上那個賤賤的網名，隻得告訴老板自己買的蠟燭和紙錢過些時候會派人來取，之後他便離開了喪葬用品店。對於這個神秘買家，他所能了解到的線索實在有限，除了網名之外就隻有垃圾回收場了。

  光是一個網名他沒有辦法追查下去，於是便想著去西街那個垃圾回收場看看，希望在那裏能夠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走出不遠，他聽到身後不遠處有人正在叫喊他。

  “老大！老大！”

  這稱呼？不是強子、龍蝦他們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