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我以前怎麽沒聽你提過？”蘇玥說著，眼睛望葉飛的手機屏幕上湊了湊。

  葉飛無奈地笑了笑，按下了免提鍵。

  “二大爺，我跟你介紹一下，這就是你侄媳婦。”

  “哎喲，侄媳婦你好啊。”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蘇玥滿意地看著葉飛點了點頭。

  “二大爺，你好你好，我叫蘇玥。”

  “葉飛啊，咱們接著談化妝品的事情哈，不單單是你大嫂啊，還有村裏好多女人，都想讓你幫著帶點化妝品回來，你看看，你能不能抽空回來一趟。”

  聽到“好多女人”，蘇玥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四個字仿佛是四根刺一樣，一根一根紮在了她的心裏。

  葉飛可憐巴巴地看著蘇玥，希望她這個上級能給自己一點指示。畢竟上級發話了，他這個小嘍囉才敢有行動。

  蘇玥從葉飛的手中接過手機，說道：“這樣吧，二大爺你在村裏說一聲，我直接到鎮上去開一家分店，店裏的所有化妝品，全部按最低價出售。”

  “侄媳婦，你這，哎呀，我一時間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村裏的女人，那得感謝你八輩祖宗啊！”二大爺的話和他的人一樣，都糙得很，不過蘇玥並沒有放在心上。

  葉飛直接就愣住了，他一直以為蘇玥是那種勤儉持家類型的，沒想到竟然也這麽壕啊，這一下，不單單是給村裏的女人們送去了實惠，那更是給他長了臉啊。

  葉飛又同二大爺扯了兩句，便掛掉了電話，他興奮地一把將蘇玥抱在了懷裏。

  “老婆，你已經深得為夫精髓了！”

  “行了行了，趕緊把我放下來吧。咱們抽個時間，回村裏一趟，正好也帶我見一見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啥的。”

  擇定了日期，蘇玥把家裏的鑰匙交給了顧嫣然。

  “姐姐，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家裏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話，就聯係詩語。”蘇玥握著顧嫣然的手，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

  顧嫣然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被風雨打落的花。

  “傻妹妹，你想什麽呢，我是個成年人了，這點自理能力還是有的。你看看你，眼淚都要出來了，怎麽搞得和生離死別一樣，不準哭啊。”

  在顧嫣然麵前，蘇玥就像是一個小女孩，永遠也長不大。這一點，是葉飛也沒有預料到的。

  歸鄉之路，他們選擇了一輛長途大巴車。葉飛告訴蘇玥，回家最難熬的，便是路上的顛簸，但也正是因為路上的顛簸，旅人對家便有了更為深重的思念。

  雖然已是秋季，但是車廂裏依然有些悶熱。

  蘇玥不常坐這種車，因此表現出了很強的不適應。

  葉飛喂她吃下了一粒暈車藥，用濕巾輕輕地擦拭著她的額頭。

  “都怪我，完全沒有考慮到你。”葉飛開始埋怨自己開始的決定。

  “你說什麽呢，坐這種車我很開心啊，就是有點難受罷了，興許是早餐吃得太多的緣故。”蘇玥疲憊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

  好不容易到了縣城的車站，葉飛又帶著蘇玥轉乘了一輛鄉鎮直達公交。

  上車的時候，葉飛發現所有的座位都被占滿了。他看看旁邊的蘇玥，距離到家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但是蘇玥的狀態已經不能夠支撐著她再站著挨過一小時。

  這時，他發現了一個空座，隻是上麵堆滿了東西。

  空座旁邊坐著一個染著紅頭發的婦女。

  “大姐，能麻煩你把這些東西放到地上，給我的妻子讓個座嗎？”葉飛走到婦女跟前問道。

  婦女一皺眉頭，抱著胳膊，臉直接轉向了一邊，假裝沒有看見葉飛。

  “大姐，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這些東西我幫你拿著，保證磕不壞它們。”葉飛再一次懇求婦女。

  可紅發婦女依然無動於衷，甚至閉上了眼睛，開始睡覺，還裝模作樣地打起了呼嚕。

  車上的其他乘客也看不下去了，紛紛指責紅發婦女的行為：“人是活的，東西是死的，那些東西是長在座位上了還是怎麽著，就不能拿一下嗎？”

  “像這麽無賴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現在不體諒人家，等以後你遇到了困難，人家也不會體諒你！”

  胖乎乎的司機從駕駛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紅發婦女身邊，拍了拍她的胳膊。

  紅發婦女依然睡得像死豬一樣。

  “大妹子，咱們該有的素質還是要有的。你看看這個小姑娘，明顯身體不舒服，你就把東西往地上放放，給她讓個座好了。”

  見眾人苦勸無果，蘇玥拉了拉葉飛的衣角，說道：“要不就算了吧，我看這位大姐應該也是累了，就讓她睡一會兒吧。過一會兒我靠在你身上就好了。”

  葉飛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可是你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啊，萬一再出個什麽意外……”

  蘇玥伸手遮住了葉飛的嘴巴：“住口吧你這個烏鴉嘴。”

  汽車啟動，葉飛緊緊地抓住拉手，身子挺得筆直，形成了一堵堅實的牆壁。蘇玥的頭，貼在了葉飛的胸膛上。

  “呸”，一個瓜子殼吐到了葉飛腳下，葉飛向上翻了翻眼睛，沒有理會。

  “真是惡心死人了。”紅發婦女不知道什麽時候活了過來，而且肆無忌憚地磕起了瓜子。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她，便提醒道：“請注意保持公交車車廂內的整潔。”

  紅發婦女冷哼了一聲，把司機的話完全當成了耳邊風，腳下的瓜子殼已經落了一地。

  葉飛也覺得她過得有些過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位大姐，請你注意一下影響。”他好心提醒了一句。

  “關你屁事啊！沒給你女人讓座，你就咬住老娘不放了是吧！大家來評評理，這都是什麽世道啊，穿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偏偏不幹人事呢！”女人瞪了葉飛一眼，繼續自顧自地磕著瓜子。

  蘇玥按住了憤怒的葉飛，她不想葉飛在回家的路上，因為這種人產生太多不好的情緒。

  紅發婦女甚至翹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橫躺在兩張椅子上，那堆東西被她壓在了身子下麵。

  汽車在一個站點停下了。車門緩緩打開，一個滿頭白發、步履蹣跚的老人晃晃悠悠地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