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去檢查檢查吧，或許真的是我出錯了。”葛維綱拍了拍葉飛的肩膀，安慰他道。

  “醫生，你沒有錯。”顧嫣然從沙發上慢慢地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什麽有錯沒錯的，你們快把我搞懵了。”蘇玥看著他們三個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蘇妹妹，葛醫生沒有說錯，我患了白血病。”顧嫣然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全然看不出來她是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

  “沒關係，現在醫療技術發達了，白血病也不是什麽治不好的病。”葉飛強作笑顏，想用最無力的話來安慰顧嫣然。

  葛維綱也附和道：“的確是這樣子的。隻要充滿信心，積極接受治療，白血病並不可怕。”

  顧嫣然抬起那雙動人的眸子，看了看天花板上吊燈：“我就像這燈一樣。平時很亮，但是隻要按下開關，瞬間就會生命消盡，黯然無光。”

  “不會的，姐姐你看醫生也說了，要對未來充滿信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戰勝病魔的。”

  顧嫣然搖了搖頭，她像極了一朵漂浮在水麵上的花瓣，無可奈何，隻能順水而去。她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或許，很快，香消玉殞便是她的結局。

  蘇玥給葉飛批了一天假，讓他帶著顧嫣然出去走一走。

  “老是這麽悶在家裏，都把姐姐給憋壞了。”這是蘇玥的原話。

  葉飛故意問了一句：“你放心我嗎？”

  蘇玥迅速換上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我諒你也不敢。”

  顧嫣然穿著一襲水藍色的碎花長裙，仿佛一個來自天外的仙子，人間繁花競相爭豔，隻為了成為她美的點綴。

  葉飛看得有些出神，他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臉。

  “你在幹什麽呢！”

  時間會改變容顏，卻不會改變那鐫刻在心上的印象。眼前的顧嫣然，還是一如當初。

  顧嫣然看著肢體有些不協調的葉飛，問了一句：“葉飛，你為什麽老是叫我學姐呢？我看你的年齡貌似比我還大一點。”

  葉飛有些懵逼，哪有啊，人家分明比你還要小一個月呢，哪裏比你年齡大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之前初中的時候，我和你是一個學校的，你比我大一級。”

  “哦，是嗎，可我怎麽沒有聽說過你啊？”

  “那個時候，我普普通通，和你也沒有什麽交集，你當然不認識我了。但是我可認識你啊，想當年，你在我們學校三個年級當中，那可是當之無愧的校花啊。”

  顧嫣然捂著嘴巴笑了起來：“真的假的，這都是誰評出來的啊，我怎麽都不知道呢？”

  “這可是無數男生投票選出來的。”葉飛看向顧嫣然的眼神，一如當年躲在食堂角落的那個春心蕩漾的小男孩。

  顧嫣然看著葉飛，愣了一秒，隨即笑出了聲：“我想起你是誰了。原來你就是那個跟蹤狂啊。”

  葉飛捂著臉，有些哭笑不得。

  “你這樣評價我好嗎？再說了，我那性質也不一樣啊，我就是為了多看你幾眼。”

  兩個人說說笑笑，一起追溯當年的青春往事，許多原本模糊的脈絡，現在也已經漸漸明了。

  他們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禹城大學的門口。

  禹城大學是禹城最頂尖的學府，而且在外省也很有名氣，每年都吸引了全國各地的學生報考。這裏的學生，畢業之後，都成了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

  門口站著一個佝僂著身子，肩上扛著一個草團，上麵紮著幾十串糖葫蘆的老人。

  “糖葫蘆，三塊錢一串，三塊錢一串。”他吆喝了很久，也沒有學生上去購買。

  或許，他們覺得髒。又或許，他們覺得會掉了自己的身份。

  “葉飛，你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吧。”顧嫣然停下了腳步。

  “好嘞。”

  葉飛跑到老人麵前，說道：“老人家，我拿兩串糖葫蘆啊。”

  “嗯，一串三塊，兩串五塊。”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看到有人來光顧自己的生意，那雙渾濁的眼睛裏泛起了亮光。

  “這麽便宜啊，會不會虧本啊，我看你這上麵芝麻、糖漿都裹得很厚呢。”

  “沒事，做生意啊，最主要的還是要講究一個良心。我做糖葫蘆的山楂，都是挑那些頂好的，絕對沒有一個壞的，洗得幹幹淨淨。糖漿也是我自己熬的，咱們賣給孩子，不能讓孩子吃出什麽問題，不然那就是愧對自己的良心了。”老人談到自己的糖葫蘆，顯然很自豪。

  “東旭，人家也想吃糖葫蘆嘛。”一個畫著煙熏妝的女生對著一個穿著紫色AJ球鞋的男生撒嬌。

  “這糖葫蘆能吃？你看看這個老頭，都髒死了！”男生雙手插在口袋裏，橫行霸道地走了出來。

  “滾，別礙了我們的路！你說這裏的城管也不管管，這種人應該趁早攆走。”男生一把將老人推到一旁，葉飛急忙扶住了老人。

  “老人家，你沒事吧。”葉飛問道。

  “沒事沒事。小夥子，對不起啊，弄髒了你的衣服。”老人說著，很歉意地往後縮了幾步。

  “髒不拉幾的，天天在這裏汙辱人的眼球，自己心裏也沒個逼數，要我說啊，禹城的市容就是被這種人毀壞的！”男生頗為不屑地白了老人一眼，把腳下的一個空奶茶杯踢到了老人麵前。

  “說話放幹淨點。”葉飛擋在老人麵前，盯著男生。

  “喲，你算什麽東西？瞅你這打扮，也是個社會底層吧。”男生顯然沒有把葉飛放在眼裏，他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模樣。

  “東旭，不買就不買，跟這種人計較幹什麽，咱們走吧。”女生拉了拉男生的衣角。

  “寶寶，你說得對，我要是跟這種社會底層計較，那不是顯得太沒品了嘛。你們記住了，像你們這種人，會永遠被我們踩在腳下，永遠抬不起頭。”男生對著葉飛比了個中指。

  “你需要道歉。”葉飛的身後，傳來顧嫣然柔弱似水的聲音。

  “學姐你不用管，這件事情交給我。”葉飛說著，便把兩串糖葫蘆遞到了顧嫣然的手中。

  男生看到顧嫣然，眼前一亮：“喲，阿姨，您長得還挺好看的，嫁給這種底層人士，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