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葉飛嬉皮笑臉地看著劉金盛：“別忘了把這件事情跟你的大外甥講講，宣傳宣傳你的光榮事跡。”

  “是，孫子忘不了……”劉金盛的臉上，完全沒有了男人的尊嚴。

  這一夜，注定是他作為男人這幾十年來的恥辱夜。可他能怎麽辦呢，打又打不過，罵也不敢罵，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等等，他摸了摸自己的牙，忍不住又一次委屈地哭了。

  嗚嗚嗚，牙都沒了，沒得咽了……

  想想自己賬戶上的餘額，隻剩下了八毛錢，回去之後，家裏的母老虎要是知道了，那還了得，總不能跟她實話實話吧，她還不把自己的皮給扒了。總之，這一頓毒打，又是少不了的。

  蒼天啊，大地啊，人生為何如此悲慘啊，處處都是路，可處處都走不出去啊！

  在他想出這極富哲理的一句話的同時，耳畔突然響起了熟悉的音樂：“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果然，現在的他怎能是一個“慘”字了得，連幻聽都是這麽慘。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歌聲又一次響起了。

  一個老頭像鬼一樣，冷不防站在了他的旁邊，與他一同望著蘇氏集團的大樓。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老頭一上來就整了這麽兩句酸溜溜的詩。

  劉金盛嚇了一大跳，一臉懵逼地看著旁邊這老頭。

  大半夜的，有病吧……

  “老弟，我看你印堂發黑，這是凶兆，大凶之兆啊！”老頭說話的時候，山羊胡子簌簌發抖。

  “媽的，你全家都是胸罩，這麽大年紀了，腦子裏也不知道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劉金盛不想理他，轉身就要走。

  “唉，粗鄙之人，要不是看在我和你有緣分的基礎上，我才不會渡你。”老頭捏著山羊胡子，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老夫法號靜修散人，老弟，我是特來助你的。你現在是不是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哦不，穀底，是不是感覺生命已經沒有一丁點價值與尊嚴，那麽，跟著我的腳步，讓我帶你找回人生失去的意義，追回你被別人搶走的東西。”

  劉金盛麵露怒色：“你他媽是不是精神病，趕緊滾，不然信不信我打你！”

  老頭也怒了：“你他娘的才是精神病呢，凡夫俗子，能看出來個屁！你要是想報複，想弄死那個叫葉飛的，就跟我合作。”

  “就憑你？你可拉倒吧，我勸你啊，回去找個賣豬肉的店，蹲到上麵稱一稱，年紀大了，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你他娘的別給臉不要臉啊，老夫極少動用粗鄙之語，你可別逼我”，老頭像看傻逼一樣看著劉金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實話跟你講，我和葉飛也有仇，他不但欠我的錢，還偷了我的秘籍，我巴不得現在就弄死他，但是，我不能，歲月讓我學會了忍耐，唯有忍耐，方能讓我長成堅固的磐石……”

  劉金盛簡直要聽吐了，說道：“葉飛可不是個普通人，我表弟，金沙子，那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結果被他弄得，到現在躺在床上還起不來；那個誰，蘇坤你知道吧，帶了二三十號人去堵他，結果呢，都被打趴下了，你一個小老頭，除了長得嚇人一點，你還有什麽本事跟葉飛對抗，要我說，你就認了吧。”

  “嗬嗬嗬嗬嗬，凡夫俗子，你對於氣的力量一無所知。讓開！”老頭紮了個馬步，氣沉丹田，雙掌猛地推出去。

  劉金盛竟然看到，他的汽車，被老頭隔空向前推動了好幾米！

  “大師，大師啊！我有眼無珠！求求你，帶上我，我們一起去找葉飛複仇！”

  大師的嘴角正在往外流血。

  “噗！”他一口老血噴在了劉金盛那張無比興奮的臉上。

  “自從上次飛升之後，我內力大損，遠不如前，今天為了讓你相信，我冒著生命之危發功……老弟，這下子你可信了吧！”

  “我信！我信！”劉金盛的眼睛裏，滿是迷弟的崇拜。

  老頭頗為得意地拈了拈自己的胡子，看來，成為愛豆，來日可期啊。

  “大師，你說吧，你要怎麽做，我跟著你混。”

  “眼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聯合被葉飛迫害的人，形成一隻強有力的隊伍。俗話說得好，人心齊，泰山移，我們這個隊伍，當然是越大越好，比如那個金沙子啊，蘇坤啊，能拉攏的都拉攏過來。”

  “金沙子是我外甥，他那邊由我來聯係，但是蘇坤的話，我恐怕不大行……”

  “沒有關係，慢慢來，畢竟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聯絡好金沙子以後，就開始我們的第一個計劃，把秘籍從葉飛手裏偷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至於以後的計劃，以後再詳談。”

  “好，我一定盡力而為，到時候讓葉飛吃不了兜著走，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羞辱，我會一點一點還回來的！”劉金盛攥緊了小拳頭。

  “很好，我需要的，就是你這個決心，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人，哈哈哈哈啊……”

  又一口血噴在了劉金盛的臉上。

  老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回去洗洗，洗洗更健康。”

  劉金盛一邊擦著大師紅色的體液，一邊問道：“敢問大師高姓大名？”

  “張德益。”

  “果然人如其名！大師，這邊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這個，老夫現在遇到點難題需要你幫忙解決一下。”

  “大師盡管吩咐。”

  “老夫最近頻施善舉，導致手頭有些拮據了，你看……”張德益對著劉金盛眨了眨眼。

  劉金盛就這麽看著他，無動於衷。

  “我懂了，我這邊支持掃碼支付，你掃個碼給我轉個賬吧。”張德益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劉金盛要哭了。自己全身上下隻剩下八毛錢，怎麽好意思給大師，要不，自己現在去跑一趟出租，賺點錢回來再轉過去？

  “來吧，不要猶豫了，老夫看到你打開支付寶了。”張德益拿過劉金盛的手機看了看，不由得對著他啐了一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你可算是把我們男人的臉給丟盡了！”

  “大師，這，這都是葉飛害的啊，他把我的錢都給轉走了！”

  “這個葉飛，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竟然敢搶錢，他給我等著啊……”張德益拿起了劉金盛的手，把他的手指對著手機按了下去。

  “支付寶到賬，零點八，元。”

  “這點錢你也看不上了，留著給老夫買包辣條吃也好。”

  劉金盛：我哭！一包辣條錢都不給我……

  “老夫先行一步，老弟再見！”

  望著張德益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劉金盛的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他開著出租車回家了。

  傷心的夜裏，傷心的人，隻配開一輛傷心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