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果然是臥底？”他直言不諱地問道，語氣中聽不出情緒波動。

  “是。”林言平靜以對。

  葉道然似乎並不意外，隻是微微頷首道：“那以七星燈秘法，給雲霄續命之事可還算數？”

  林言點了點頭，認真道：“自然算數。”

  葉道然竟然笑了，甚至頗為滿意的模樣：“這就夠了。”

  龍王走到近前，也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直接問道：“我龍隱的優秀臥底算計了你們一次，魔君真就不在意？”

  葉道然端起茶杯，平靜地抿了一口，不輕不重道：“我為何要在意？區區一件乾坤鬼麵甲，你還能為此踏平南明島不成？”

  “再者說，若是林言未曾來過南明島，一來雲霄沒有續命之法，二來說不定她昨夜就已經命喪黃泉了，三來指不定劍聖和刀帝還會死在我手中，為南明島帶來滅頂之災。”

  “總的來說，林言在南明島所做的一切，利大於弊。他是個優秀的後輩，隻可惜不是我們的人罷了。”

  “我葉道然既然敢派人搶奪乾坤鬼麵甲，便不會畏懼這一刻的到來。”

  即便是站在對立位置，龍王也為之麵露肅然之色，讚歎道：“魔君這份氣魄心性……當真非凡！”

  “既然魔君如此豁達，那我也不繞彎子了。第一，乾坤鬼麵甲必須還給我們龍隱。第二，南明島必須為此事賠償道歉。第三，參與這件事的南明島成員，一概殺無赦！”

  葉道然冷笑一聲，卻是轉而質問道：“既然要討個說法，那倒是巧了，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討個說法。”

  龍王眉頭一皺，有些不解道：“什麽事？”

  葉道然繼續道：“屢次打劫我南明島商船的海盜，其實是神意門的人。如果我沒記錯，神意門也屬於龍隱的分部勢力，小太子寧挽瀾更是他們的少主對吧？”

  “四個宗師埋伏我家孫女，險些讓她喪命，這事難道就不該給我一個交代？”

  龍王頓時皺起眉頭，看向林言，沉聲問道：“確有此事？”

  林言沉沉點頭：“確有此事。四個長老，一死一傷。”

  龍王麵露驚詫之色，上下打量著兩人。

  就他們兩個小年輕，被神意門四大長老追殺，不僅活了下來，還反殺了其中一人？！

  龍王伸出手指緩緩敲打著桌麵，皺眉思量著，片刻後才說道：“他們畢竟是寧無缺的人，寧無缺戰死之後，我發誓要保護他的舊部無虞。”

  他歎息了一聲，終究是做出決定：“這樣吧，你我各退一步。你莫要再追究此事，我也不要你們賠償道歉，甚至連參與搶奪乾坤鬼麵甲的人……我也可以不再追究。”

  “但唯有一點，乾坤鬼麵甲，必須歸還龍隱！且倘若再有下次，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葉道然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葉道然，我知道你功深造化，也許已經是當世第一人，隻身一人就能鬧個天翻地覆，但——”龍王反手指向身後，雙目淩厲如刀，“他們呢？整個南明島上的人呢，你又要不要替他們考慮？”

  葉道然沉聲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龍王寸步不讓：“威脅談不上，但眼下對南明島的冷處理和不聞不問，難道不是最好的局麵麽？”

  葉道然“啪”的放下茶杯，開口道：“雲霄，把乾坤鬼麵甲還給他。”

  葉雲霄卻是看向龍王，嗓音清冷道：“龍王，我還有一個要求。”

  “要求？”龍王哈哈一笑，調侃道，“小丫頭，你確定不是請求嗎？”

  葉雲霄並不理會，隻是認真道：“我想去華夏大陸。”

  龍王微微眯起眼睛，竟然看向了林言：“你的意思呢？”

  便是林言自己也頗為詫異，沒想到位高權重的龍王，竟然會詢問他的意思。

  林言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倘若她在華夏鬧出什麽茬子，你敢負這個責？”龍王再度問道。

  他其實是樂見其成的。

  誰都知道葉道然最心疼她的寶貝孫女，畢竟這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若是葉雲霄身在華夏，那對於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脅和掣肘，有點類似於古時候將太子送去別國當人質。

  “我以性命擔保。”林言鄭重道。

  龍王眸光微動，沒想到他竟然敢如此替葉雲霄擔保——講道理，這兩個小年輕相識的時間很短吧？

  “魔君意下如何？”龍王繼續問道。

  葉道然看向自家孫女，隻看到了目光中的堅定和決絕，隨後便歎息道：“女大不中留，我這個老不休若是管製她的人身自由，那還不成了討人嫌的糟老頭？”

  龍王笑了，當即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好，那就這麽定了！就憑你葉道然三個字，我準許你們帶上不過五十人的護衛隊一同前往，但記住了——”

  “隻要敢在華夏胡作非為，我便是殺了你，料想魔君也無話可說吧？”

  葉道然不作回應，但沒有反駁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葉道然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一般，頗為滄桑地站起身來，拍了拍孫女的肩膀：“還有不到五年，盡量活得精彩點，把想做又沒做的事情，統統做一遍吧。”

  他頗為自嘲地一笑，搖頭道：“爺爺不中用，救不了你，一切全看林言了。”

  “林言，隻要你照顧好雲霄這孩子，南明島的大門永遠給你敞開著，你還是我葉道然的七弟子。”

  林言看到祖孫之間這一幕，也是心有惻隱，當即抱拳行禮：“多謝師父。”

  隨著龍王打了個手勢，當即便有艘直升飛機降落下來，將他們兩人接走。

  在飛機上，龍王還不忘調侃一句：“你們倆感情這麽好，幹脆結婚算了。如此一來，也算龍隱和南明宮聯姻了，打破兩家的僵局，促進友好和諧嘛。”

  不愧是華夏的重要掌權人，說起這種話來頗有官腔那種意思。

  林言笑了笑沒有說話，葉雲霄也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林言回想起在南明島發生的一切，隻覺恍然如夢。

  迎著天邊的霞光，他深深吸了口氣。

  華夏，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