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吟。

  也不是什麽特別的術法，九天玄女天書中的小仙術“而已”。

  “排空斷浪！”

  黃長鬆一聲怒吼，須發皆張，使出了十成功力，猛地將雙掌向前拍去，迎擊那條水龍。

  “轟轟轟——”

  在聲聲巨響中，他身前的水麵被接連炸開，濺起一片數丈高的水浪，可見這一擊的內力有何等雄厚。

  宗師之威，內勁外放，傷敵百步之內！

  砰——

  一擊碰撞之下，水麵掀起層層怒濤拍打著田埂，直接將西北兩側田埂徹底摧毀，東南靠岸的位置也有大片石頭與泥土脫落，嘩啦墜入魚塘，讓水麵變得格外渾濁。

  “哢擦——”

  在如鏡麵碎裂的脆響中，黃長鬆的護體罡氣爆碎，口中“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那水龍爆碎後更是掃出一道強勁的水流層衝擊波，將他震得一個趔趄，腳下踉蹌倒退數步。

  黃長鬆內息紊亂，甚至一腳“嘩啦”踩下水麵，讓水淹到小腿中段。

  若非及時調整，隻怕還會出現堂堂宗師跌入水下的可笑畫麵，傳出去都令人恥笑。

  “這是什麽招數？！”黃長鬆失控咆哮，內心已然抓狂崩潰。

  林言所展現出的修為實力，其實也就與他相仿，大致是宗師初期的樣子。

  可法訣上的壓製太明顯了，冰心堂傲然立於古武界諸多宗門的傳承法訣，在他麵前卻根本不值一提……

  林言搖了搖頭，不予回應。

  現在就嚇成這樣了？那如果你知道我其實沒有宗師之境，真實修為才先天十一層又如何？

  會不會不用打了，直接給他氣死？

  眼見林言再次抬起手來，黃長鬆頓時瞳孔急劇一縮，驚恐道：“停！我放你走，別打了！”

  林言不為所動，冷笑道：“現在才說這些，你不覺得完了嗎？”

  他欺身而上，瞬間便和對了一掌。

  “砰！”

  一掌之下，黃長鬆的手骨赫然裂開，臂骨也是傳出如同鞭炮炸開般的爆響。

  疼得他慘叫出聲，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白色的胡須都在哆嗦。

  黃長鬆借著衝擊力極速倒退，色厲內荏地威脅道：“林言，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逼我和你同歸於盡！”

  林言微微眯起眼眸，嗤之以鼻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冰心堂一再咄咄逼人，三番兩次想取我性命，可曾想過這句話？”

  “不是說殺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麽，怎麽現在就怕了？”

  聽到先前自己放出的豪言壯語，黃長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而後一咬牙，猛地取出數根銀針，飛快刺向周身多處穴位，並運轉玄功。

  “瘋狗。”林言終於微微皺起了眉頭，顯然看穿了其中門道。

  黃長鬆以內力配合針灸之法，強行催化髒器，令腎上腺素超量分泌、並且肺部呼吸供氧加快、心髒泵血超負荷運轉，將血液輸送向四肢百骸……

  盡管是未傷敵先傷己的招數，但在背水一戰的時候，卻往往會有奇效。

  這一刻，他突然流出了鼻血。

  黃長鬆皮膚上滿是紅色絲線般的痕跡。部分呈紅色或紫紅色斑狀、點狀、線狀，甚至星狀損害的形象，看上去詭異而恐怖。

  “你毛細血管破裂了。”林言凝聲提醒道，“它們太孱弱，根本承受不了這種壓力。”

  黃長鬆臉上滿是紅色的細密血管，猙獰道：“那又如何？老夫現在殺你如屠狗！”

  伴隨著一聲咆哮，他猛地迸射而出，主動向著林言撲殺而去。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道淩厲奔襲的血色神虹。

  敗亡碎片。

  黃長鬆瞬間驚恐地瞪大雙眼，不得不猛然一掌拍出，以內力隔空將這枚致命的碎片拍飛出去。

  而林言抓住如此機會，當即便是一個肘擊“砰”的打在他肩膀上，直接將他的肩骨擊碎。

  黃長鬆更是如同石頭一般，“噗通”的一聲沉入水下。

  他自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接下來便要殞命，遂不再有任何保留。

  黃長鬆體內的氣血近乎瞬間幹枯，被轉換為了超越自身負荷的內力，拍出了最強一掌。

  排山倒海。

  “砰——”

  一聲悶響，這一掌赫然將林言的念力壁障擊碎，讓其胸膛一陣悶痛，呼吸間心肺隱隱作疼。他的口鼻中更是滲出血液，滴答落在水麵暈染開來。

  但也僅此而已了。

  “為…為什…麽？”黃長鬆艱難地浮出水麵，透著一股回光返照的意味，枯瘦而滿是皺褶的臉就像是老樹皮一般，卻有著不自然的潤紅。

  他充斥著不甘與絕望。

  同樣是宗師初期的實力，自己巔峰一擊，至少能將他打個重傷、變成半死不活才對！

  “不好意思，”林言微微聳肩，嘴上這麽說著，卻看不出絲毫不好意思的跡象，“我穿了金蠶軟甲。”

  “你——”黃長鬆氣得嘴唇都在哆嗦，而後終於兩眼一翻白，不甘地咽了氣。

  若是不惜以生命為代價背水一戰，卻連自己一個先天十一層的小修士都傷不了……那這宗師也未免太過可笑，根本配不上這樣的稱謂。

  黃長鬆的屍體從水麵上浮了起來，顯得格外淒慘可悲。

  渾身暴露的血管痕跡也就罷了，身形更是幹枯如柴，幾乎是皮包骨頭。

  林言將這具屍體拖上了岸，避免汙染水源，旋即便找到從船上掉下的藥囊，將其洗劫一空。

  除了一盒形色如鬆針的毫針以外，還有包括斷魂腐骨散在內的幾瓶毒藥，一瓶……桃花春風露。

  無論男女，隻要沾上一滴，都會欲罷不能，迫切地想要做那事。

  “這個老色胚。”林言隨口吐槽了一句，渾然忘卻了自己的名聲和這個稱呼更貼切。

  而最令人驚喜的是，其中居然還有築基丹的絕佳藥引子——培元果！

  再加上林言身上所有的那十株靈藥，隻缺七色花這味主藥，便能煉製出極品築基丹！

  “這麽大老遠的跑來，把命賠上就為了送我這麽多好東西…何必呢？”林言欣然收起這些東西，還不忘同情地看了黃長鬆死不瞑目的屍體一眼。

  或許，這就是千裏送人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