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二十分鍾時間裏，姚自成出了一身大汗，且那汗水竟略微透著青黑之色。

  眾人皆為之駭然，林言卻是神色如常。

  也不需要他多作解釋，眾人都能猜到是毒素被排出了體內。

  此時陶勇已經虛弱至極，感到難言的疲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看到這一幕，更是眼皮子直跳，心頭慌亂如麻。

  娘咧，這毒素這麽凶猛，我咋辦啊！

  林言逐次取下毫針，平靜道：“姚叔感覺如何？”

  姚自成雖然滿臉虛弱，卻難掩喜色，擠出一個笑容，感激道：“多謝小兄弟！我感覺好多了，至少腦部、髒腑以及其他各處，沒有針紮一般的疼痛感了！”

  一旁的陶勇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掐著人中，略顯抓狂地說道：“可我有啊！”

  眾人神色詭異地看向他，江心月更是“噗嗤”笑出了聲，隻覺心中一陣痛快、解氣。

  叫你這麽囂張，還想敲人竹杠，簡直活該！

  林言懶得理會陶勇，又替姚自成把脈，隨後便點頭道：“沒什麽大礙了。隻是大病初愈，脾陽不足、宗氣虛弱，故而精神疲乏、食欲不振，心煩易驚、睡眠不安。”

  “姚叔可以先去洗個澡，我給你開個方子，你照著抓藥連服五劑便是。”

  姚自成感慨不已，沒想到還真有如此年輕的神醫。在對林言道謝之後，更是慚愧地對江寧遠說道：“寧遠一片好心，倒是我目光狹隘了，此次也多虧你費心了。”

  江寧遠聽得此話，頓時心情大好，朗聲笑道：“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這都是應該的。成哥出了一身的汗，還是去洗個澡吧，我王姨替你找套換的衣服便是。”

  姚自成倒也不客套，答應下來，而後取出一張填寫好的支票，非要交給林言。

  陶勇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簡直眼紅得不行。

  那是整整五千萬啊，本來應該是自己的東西！

  林言一陣啞然，一手推了回去，搖頭回絕道：“姚叔，不是說過了嗎？五千萬太多了。”

  治病救人收診金，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但林言認為凡事皆有度。從未貪念過盛，也是他道心澄澈，輕鬆度過心魔劫的重要原因。

  如果是一個無辜受害的貧苦百姓出現在自己麵前，給不出一文診金，林言同樣也會施以援手。

  此為，萬古醫仙！

  但對於陶勇而言，這一幕簡直就難以理解，讓他震驚無比。

  姚自成卻是執意要給，甚至又發揮了幽默細胞，調侃道：“其實這事啊，就像我年輕那會給女人花錢。有的拜金女天天纏著我給她買這買那，我偏是反感，一分錢都不想給。而有的女人會為我考慮、不願讓我多作破費，我反而願意大把給她花錢！”

  幽默之餘，似乎還諷刺了陶勇主動獅子大開口、敲竹杠的行為。

  一時之間，陶勇更是近乎窒息，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林言為之莞爾。

  姚自成再度勸說他手下這筆診金，就當是交個朋友。

  江寧遠也在一旁勸說：“成哥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真要說起來，他也不差這點錢。你要心頭過意不去，以後姚家要有點什麽疑難病症，你幫幫忙不就是了？”

  林言遂不再堅持，隻讓姚自成以後有什麽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就如姚先前所言，當是交個朋友。

  姚自成前去浴室洗澡，林言便讓江心月拿來紙筆，要寫下溫養身子的藥方。

  陶勇實在忍不住了，慌忙道：“林言——啊不，林神醫！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如此卑微姿態，哪能看出還是先前那個輕蔑到以鼻孔看人的家夥？

  他先前固然見林言行針路數了，但卻不敢貿然複製嚐試。正因為他有些本事，才知曉“辯證治療”四個字的深刻含義。

  哪怕是同樣的傷病，發生在不同季節、不同的人身上、有著不同程度的症狀，治療方式都應當有所差異。

  放到當下來說，因為陶勇體內有內氣、姚自成體內無內氣，兩人的症狀都出現了分歧差異。

  林言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如你所見，我治病救人是要收診金的。”

  陶勇當場傻眼，而後為了活命還是連忙道：“你要多少錢？”

  林言這才收斂起笑容，沉聲道：“我不要錢，要靈藥。”

  陶勇眼皮子一跳，心說好你個兔崽子，比我還會獅子大開口！

  “陶勇，你真以為我的命有那麽輕賤嗎？”林言眼見他神色陰晴不定，遂轉過視線，自顧喝了口熱茶，淡淡道，“你最初出手是要廢了我，隨後更是衝著奪命而來。”

  “怎麽，現在殺人未遂，道個歉就能了結？”

  他的話音不輕不重，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氣勢十足。

  仿若重回仙界天元峰，端坐雲端，接受萬千仙家弟子行禮。

  陶勇頓時心中一寒，終究是咬牙道：“我倒是還留有一粒聚氣丹，乃是為我兒陶潛所留！”

  林言略顯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聚氣丹！

  後天煉體，先天練氣。若有聚氣丹，後天修成已得圓滿的修士，便可服之開辟氣海，破入先天之境。

  這正是他眼下所需要的東西。

  陶勇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麵赫然有一禮彈珠大小、通體晶瑩潔白的丹藥。隻是拿出此物之時，他眸中閃過了一絲怨毒之色。

  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卻不知林言活過萬載，哪怕從未刻意去鑽研，察言觀色的本領也絕非他所能夠想象。

  林言心中暗歎一聲，知曉陶勇依舊沒能吸取教訓、不知悔改，當下拿出此藥，也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

  旋即林言便暗自冷笑，自己又何懼之有？

  他若能安分守己最好不過，若不思悔改、甚至還想著報複自己，終是自討苦吃罷了。

  林言收下這個盒子，讓陶勇給那一套毫針消毒。

  陶勇連忙照做，取回酒精反複擦拭消毒後的毫針時，卻聽林言若有所指地說道：“以後莫要自誤。”

  陶勇心頭微微一顫。

  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目光，仿佛能夠洞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