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25次分

  “報告出來了。”向年麵色平靜的將東西遞給安燃，坐在沙發中疲憊的捏了捏鼻翼：“很早之前我設想過這種情況，但是後來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我的設想一直沒有得到證明。但是現在我發現，我的設想是正確的。”

  一張一張翻過檢查報告，第一張赫然就是方糖糖的自我評測。心理疾病一直是醫學上一個較難診斷的範疇，早期基本靠患者的自測來進行診斷。而現階段雖然有所進步，但也大多依托於患者的自測輔以智能測判。

  安燃曾經做過很多次這個測試，從他還小的時候到不久前，他幾乎對每一個選擇對應的病症都一清二楚。可就是因為這樣，在看到這份報告的同時，安燃的心裏就有了定論——

  方糖糖的想法不錯，她真的生病了。

  而向年的話無疑肯定了他的想法，不僅如此，對方的話中還透露出了一個訊息——方糖糖的病因是因為他安燃而起。

  沒有對向年隱隱的指責作出反應，安燃沉默著看向下一張報告。

  這是一份語錄，詳細記載著向年和方糖糖聊天的所有內容。這份報告的旁邊還有一份心跳測試，配合著相應的時間節點，即便是一個外行人也能從內心波動看出一些端倪。

  在大段的交談中，有兩個地方的情緒出現了明顯的異常。一個過於平靜，一個過於激動。

  向：你認為自己的病是由什麽因素造成的？環境？人際交往？或是什麽其他的因素？你可以仔細想想，將所有你認為合適的答案都說出來。

  方：你認為呢？

  向：你大可不必防備我，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們談話的每一個字，乃至於每一次呼吸，最後都會形成報告給安燃。如果你願意就說，不願意的話我們就進行下一個話題。

  方：……（3分25秒沉默）

  方：我現在所處的環境，我的交際，還有我的心態。都有問題，它們已經偏離了我最初的方向，之前的我，不是這樣的。

  ……

  向：環境暫且不談，你所說的交際方麵。據我所知你的交際麵比較單一，接觸最多的應該是安燃和林唯一？那麽他們之中，是誰影響了你？

  向：或者我說得更直白一些，你應該知道安燃身上的某些事。我個人認為你得病的原因可能有兩個，第一，你認為安燃影響到了你。第二，你知道這是他一直在逃避的地方，所以你在通過這件事逃避他。

  方：是你認為我這麽想，還是你就是一直這麽想安燃的？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他身邊的人對他的惡意都這麽大。

  ……

  這份報告由向年經手，他沒進行處理，原原本本的將整個過程記錄下來。但唯獨有一點，他沒有寫出來，或者說是故意隱瞞起來——當方糖糖這麽質問他的時候，他的心跳也達到了一個峰值。

  向年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不可否認，正如方糖糖所說的那樣，他服務於安燃，但同時對安燃的惡意也最大。當一個人處於善與惡之間時，你或許會因為他的善而忽視他的惡。

  但當一個人完完全全站在黑暗中時，你所能看到的就是無盡的黑暗。而作為安燃的醫生，他需要不斷了解安燃身邊的情況，可以說他看到的惡意比其他人多得多。

  安燃並不算個好人，甚至可以直接粗暴的劃分到惡人那一塊中。為了錢和權，他不擇手段做的事並不比厲家、方家其中的任何一家要少。向年一邊想要將他從黑暗中拉出來，一邊又真實的厭惡著對方。

  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連方糖糖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安燃會不知道嗎。

  “要怎麽治療？”放下報告，安燃看向向年。對方的表情有些閃躲，時不時地瞟向他，好似想從他這裏得到一些反應。安燃不在意向年的反應，這世上很多的事情沒必要說破，特別是這件事情對他並不會有任何影響。

  他願意不斷的資助向年，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最簡單的一個原因——對方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利益。但如果少了向年，也會有方年、劉年等等，他固然聰明，但他不是唯一。既然如此，就更不用在意對方的糾結了。

  “……治療方案我還沒整合出來，需要過兩天才能給你。”向年站起身準備向外走去，走到一半頓住了腳步：“相比於這個，方糖糖還在裏麵，你可以去看看她。”

  向年的腳步漸行漸遠，偌大的室內就隻剩下安燃一人。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再次拿起了那份報告，看向了方糖糖的情緒波動點。

  手指輕輕從那行字上劃過，最終停在尾部的心率上——125次每分。

  摩挲著那一塊紙麵，安燃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方糖糖對他是完全不同的，不是戀人、不是朋友，他在她的心上是獨特的存在，也是被他所認可的存在。

  “你笑什麽？”突兀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不知何時，方糖糖已經推開了門，在門縫中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安燃。

  安燃不動聲色的放下報告，接著慢條斯理地裝進了文件袋裏。他晃了晃袋子，神色是顯而易見的愉悅：“我笑你變得和我一樣，這樣我們就是兩個精神病了，多好。”

  方糖糖沒接他的話，從房門中跳著走出來，坐到了沙發上。她的腳踝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估計再過個三四天就能正常行走了，之前的舊傷也基本痊愈，她終於能過上自由跑跑跳跳的日子了。

  “我要是治不好怎麽辦？”

  安燃不以為意道：“如果向年治不好，就去找別的醫生。總會有人能夠治好你的病的。”

  方糖糖歪頭看著安燃，正好和安燃的鳳眼對上。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把手伸了過去——

  安燃沒躲。

  方糖糖輕柔地將他的眼鏡取了下來，看了一會兒後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眼鏡有些大了，鬆鬆的架在上麵，隨著她的動作還往下滑了滑。在這樣的氛圍中，安燃聽到了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