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那就來吧

  ‘吱嘎’——

  謝必安的箭沒有搭在弓弩上，他隻是平靜地走到院門前，推開。

  他已經料到來人是誰，所以他很篤定，即便不做任何防備的走出去，也絕不會被偷襲。

  擁有可以傷到他的實力，也就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

  大抵強者都是如此，遇見被自己認可的強者，便渴望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

  “果然是你。”

  五步之外，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男子負手而立，但謝必安一眼就認出那是誰。

  外形可以被喬裝，但眼睛裏的光芒是遮掩不住的。

  “取你的命。”

  南宮燼的語氣沉冷而肅殺，仿佛一把無形的利劍衝謝必安刺了過去，可謝必安也隻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來吧。”

  上次，從大臨受傷離開之後他才恍然覺察出，原來南宮燼是白水之的徒弟。

  他這一生算是殺人無數，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買賣，根本不可能還會一直記得都殺了誰，但第一內功白水之卻絕對不可能被遺忘。

  並且，若非白水之當時有內傷在身，自己未必能贏得了他，更別說是取其性命了。

  與白水之的徒弟一戰，倒也不錯！

  “小心。”

  千盞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看著南宮燼緩緩亮出了背後的劍，將劍身一點一點出了鞘。

  “劍不錯。”

  謝必安打量了一眼，隨即飛快地搭箭拉弓，與此同時向後躍起上了院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整整九支箭全部蓄勢待發，而那烏色的弓弩已經被拉成了彎月一般，吱吱呀呀的響著，叫人不得不更加警惕，可就在這時——

  ‘嘩啦’！

  一聲瓷器碎掉的聲音在屋子裏傳來，謝必安頓時一震，回頭望了過去，與此同時，南宮燼直擊而來，又快又準的削斷了他三支暗箭！

  謝必安為何分神並不難猜，但南宮燼並不在乎，隨即一劍狠狠直取他胸膛，因為對於南宮燼來說，他不過隻是一個害死自己恩師的凶手，而並非能令自己尊重的對手。

  他不配！

  但這次謝必安飛快地閃開了，將弓弩上剩下的箭發射出來。

  南宮燼甚至不躲，隻用劍飛快擋開，可謝必安卻無心再戰似的，竟轉身就跑，“琴兒！”

  “哼。”

  南宮燼冷冷看了一眼，提劍追上。

  而謝必安已經衝進屋子裏，發現戚鈺琴摔碎了藥碗，用碎片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她就那麽躺在血泊裏，鮮紅的血汩汩從脖頸的傷口裏湧出，而她的身子也跟著一下下抽搐，嘴巴張的大大地像是因為缺水快要枯死的魚，痛苦不已。

  “琴兒……不！不可以這樣！”

  謝必安竟然就直接扔了弓弩跑過去將她抱在懷裏，南宮燼見狀，也就蹙著眉停在門口，冷眼看著他頃刻間由沉靜平穩，轉變為卑微祈求的語氣，“為什麽就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給我？”

  千盞也跟了進來，見狀不禁勾起唇角，“嘖，反差還真是大呢。”

  但此刻，謝必安卻仿佛聽不見任何其他的動靜了。

  他滿目的哀傷，猶如靈魂被剝奪了一樣，可戚鈺琴的眼睛已經不再轉動，那毫無生氣的樣子就好像一件工藝粗糙也不傳神的木雕，誰都不會記得她曾經來過這世上。

  “啊啊啊啊啊！”

  悲愴的嘶吼仿佛孤狼的哀嚎，謝必安忽然抱著戚鈺琴站起來，將她放回到床上，再貼心的蓋上被子，還不忘細心地掖好被角，仿佛要告訴自己她隻是睡著了而已。

  “琴兒，你等等我。”

  他這樣低聲呢喃著。

  然後，轉回身來，他看向南宮燼，渾身散發出來的悲傷似乎急於釋放似的，“來殺我！”

  “然後呢？幫你收屍，順手給你幫個忙合葬？”

  千盞倚在門框上神情有些鄙夷，“難怪人家著急要死，你是死了都不想放過人家，你可真醃臢啊。”

  謝必安一怔，卻明顯是被她說中了打算。

  “真可憐。”

  南宮燼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緩緩將劍抬了起來指著他，“你自己死，或者我動手。”

  害死恩師的凶手，沒有資格獲得憐憫。

  即便心中深埋著仇恨，但南宮燼一直都理智的可怕，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謝必安現在心情如何，是不是還能保持原本水平和自己一戰，那些都太假。

  跟仇人講道義絕對是虛偽又愚蠢的事情。

  畢竟人死不能複生，就算他再怎麽注重了過程，完美的像是一場儀式，也換不回師父的性命，可殺人償命卻是亙古不變的，所以隻要謝必安死了，這個結果便足以告祭恩師在天的亡靈。

  “嗬……”

  謝必安不知是怎麽了，神情複雜的看著他搖搖頭，“你很不一樣。”

  南宮燼的劍則又近了一分，語調愈發冷漠著，“我沒興趣和你閑聊，這一天等了許久，現如今不想再等了。”

  “哈哈哈哈哈！”

  謝必安竟一改常態，笑的癲狂起來，“好一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南宮燼的表情更冷，劍尖則繼續又近了兩分。

  說時遲那時快，謝必安緊緊抓住了劍刃往自己的胸口一送，‘噗嗤’一下便洞穿了自己的身體！

  “嘖。”

  千盞似笑非笑，雖換了副模樣，卻並不妨礙謝必安從她的神情裏看出譏諷和不屑。

  撕扯的劇痛正從胸口蔓延到全身，意識也輕飄飄的恍惚起來，他突然感覺自己看見了年輕時的琴兒，那不屑一顧的眼神，是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的……

  看著他轟然倒下，雙眼裏充滿了遺憾，千盞勾起唇角冷笑，“明明是個開膛手，卻偏想做什麽有情人，你就真沒想過她為什麽討厭你嗎？”

  ！

  謝必安猛然又瞪大了眼睛，“是……什……”

  “你髒啊。”

  千盞舉起纖纖玉指悠然欣賞著，輕飄飄的說道，“你是最厲害的殺手沒錯，可無數良善也同樣慘死在你手上，對於她而言，你不過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她要是對你一見鍾情，還癡迷你殺人如麻的風姿，那不就很鬼扯了？”

  ‘咚’！

  謝必安的腦袋重重磕在地上，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