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東若邊城亂象

  東若國就位於大臨國的東北方。

  所以，越往那邊的方向氣候也就會越發的冷。

  為了行動方便，離開京城的範圍後千盞和南宮燼便直接棄了馬車，改為一人一馬全力朝東北方向而去。

  好在路上這幾日都沒有下雪，趕路相對方便，再加上馬是特意準備的好馬，短短七天他們便直接出了東北方向的邊境城鎮鬆子鎮，進入到了東若國的邊境城——

  耒[lěi]方城。

  這裏是距離東若都城最遙遠的一個城，所以山高皇帝遠，也就總是紛亂連連的，千盞和南宮燼都稍加喬裝了自己的相貌，扮做一對四海為家的伴侶在一家小客棧裏投了宿。

  從這裏開始，就不用那麽著急的前行了，說不定，每走一步都有可能獲得意想不到的信息與情報。

  “兩位來點什麽？”

  二人其實也根本有什麽行李，為了掩蓋身份，他們每換一個地方便要變一次容貌和打扮，所以定好了房間後邊直接在大堂裏用飯。

  這客棧很一般，全然不似京城的酒樓，若非知道南宮燼曾在天門山苦修，千盞肯定覺得他吃不下這裏的飯。

  南宮燼粗略看了下周邊人的吃食，便道，“撿最好的上，還要一壺最好的酒。”

  天冷，喝些酒方便身體回暖，這是習武之人的常識，而且對於南宮燼來說，飯菜可以將就，但酒絕對不可以。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

  一聽是出手闊綽的客人，夥計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很快地，一桌不算精致但看起來也較為可口的飯菜擺上來，千盞還看見那夥計送來酒之前還特意小聲囑咐另一個夥計，“酒杯可一定洗幹淨了啊！”

  “保證幹淨！”

  另一個人拍拍胸脯，那夥計才端著個小酒壇跑上前來，很是殷勤的將泥封打開，“二位，十八年的女兒紅，請嚐嚐。”

  南宮燼隻往酒壇上瞥了一眼，緩緩抬頭看向他，“兌水了。”

  “這……不能的呀！”

  夥計有些著急，“客人，您還沒嚐嚐呢怎麽就亂說呢！我們店裏的酒都是老板親自釀的，可是最純正了！”

  南宮燼淡淡道，“女兒紅澄香醇柔，色澤金亮，你這酒雖也有香氣溢出卻已經被槐花水衝散了原本的味道。”

  千盞便笑，“咦？槐花是染坊裏用來染布的常用物，且有清涼止血的功效，但與酒性可是剛好相克的，就為了顏色差不多，看來你們老板不止一家店吧，要不喝出人命來又怎麽賠得起呢？”

  夥計臉色頓時大變，“小的錯了，求二位可別說了！”

  可這時候，掌櫃已經被聲音吸引過來，聽了個七七八八，不禁便勃然大怒，“好你個混賬東西，竟敢往我的酒裏摻水！”

  “掌櫃的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

  夥計當即便跪了下來，驚慌的哭道，“我娘病的太厲害了，實在是沒錢了，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在這種小客棧裏，十八年的女兒紅其實賣的並不多，夥計心裏便想著，偷一點拿出去賣也肯定不打緊，卻沒想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今日撞上懂酒之人一語道破了。

  “你！唉！”

  掌櫃很顯然也是知道夥計家境的樣子，便推了他一把，“從賬上支二兩銀子給你娘看病，也別再回來了！”

  “掌櫃的，不要啊！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

  夥計磕頭求饒著，但掌櫃的態度也很堅決，讓其餘人拿了銀子塞給他，直接帶了出去，而千盞和南宮燼也並不打算插手，因為無論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做錯了事情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一場鬧劇頃刻間便被平複，大堂裏看熱鬧的食客們便繼續喝酒吃飯，而掌櫃卻走了又回來，親自將一小壇酒放在了桌上，很是歉意的拱拱手說道，“二位對不住了，是我這個掌櫃的失職，竟然沒發現這樣嚴重的問題，今日飯菜和酒水全算我的，還請二位不要介意。”

  “客氣客氣。”

  千盞衝他笑了笑，掌櫃便親自打開泥封，“二位嚐嚐，這是我親自釀的酒，這次保管真！”

  清冽澄亮的酒液落進酒杯中，發出好聽的流水聲，南宮燼輕嗅著四散開來的醇香，便不禁眉尾輕抬，“好酒。”

  “這位閣下是真懂酒的人呀！”

  掌櫃的很高興，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這酒是我女兒剛出生時親手釀的，其實已經快十九年了，隻釀了二十壇，女兒出嫁時開了一半請客，剩下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呢，嘿嘿。”

  千盞便附和道，“您女兒一定很幸福。”

  “是啊是啊！”掌櫃的點點頭，“嫁了好人家，生了一雙兒女，公婆也喜歡她，我肯定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能有這樣好的親家。”

  眼看聊下去就要沒邊兒，千盞正想岔開話題，剛巧就有別的客人喊道，“掌櫃的，再來壺酒！”

  “好嘞！馬上就來！”

  掌櫃的急忙高聲應著，又對二人微微欠身，“唉，難得遇見個懂酒的，不知不覺話就多了，兩位吃好喝好，我得先去忙了！”

  “快去吧。”

  千盞客氣的點點頭，便拿起酒杯飲了一小口慢慢品著。

  女兒紅是糯米釀造的黃酒，但東若國整體氣候偏冷，並不作產糯米，隻能從有魚米之鄉美稱的大臨國采買，而且專用於釀酒的好糯米價格也極其昂貴，但不得不說，味道卻真是極好的。

  酸、甜、苦、澀、辛、鮮六種口感混合在一起於口中糅合激蕩，便使得酒液本身便馥鬱的芬芳更為濃烈，就這麽一小口一路入喉下腹，暖洋洋的感覺便很快以小腹為中心朝四肢百骸擴散開來。

  “怎樣？”

  南宮燼微微一笑，看著她。

  “的確不錯。”千盞有些意外的說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懂酒。”

  “那是因為師父很喜歡喝酒，我在他身邊多年耳濡目染，起先是好奇偷喝些，但師父也並不生氣，反倒教我品酒。”

  南宮燼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場景，唇畔的笑意裏很是向往，千盞便明白這次東若之行，謝必安，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