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愚不可及

  不得不說，這鳳尾古琴，確實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古琴，她喜歡，實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蘇慢雪咬著牙，纏在身上手腕上的碗紗，猶如一條條鞭子，硬生生將唯美的畫麵改成剛硬，一個動作一卡頓，眼神空洞，顯然她是想要掙紮，試圖用自己的舞技，用自己的聰明的大腦，讓自己以別的方法跟著這段琴曲，然而，好似怎麽做都是失敗。

  就算今日自己穿著得當，跟琴曲附和，也根本不可能把大殿眾人的眼睛轉回到自己的身上，顯然，她第一琴音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她的結局。

  就算自己舞蹈技藝再好，玉婉婉這曲子中的意境，太過恢弘，太過龐大，幾十萬人的廝殺，她一個人如何能表達出那種感覺，蘇慢雪此時後悔挑釁玉婉婉，她若自己跳，努力一點，難度動作多一點，也許還能讓眾人記住她，誇她幾句，可是現在，丟人已經是次要的，自己說出去的大話，恐怕這次要被人詬病了。

  蘇慢雪根本不敢看蘇丞相的臉色，她已經後背抽痛，好似已經感受到回到丞相府，她將要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懲罰，那密室裏的刑拘，蘇慢雪臉上一陣冷寒之色。

  東方湛眼睛炯炯盯在玉婉婉的臉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少，這個女子哪裏是草包，哪裏是廢物，分明是自己眼拙，做事不顧後果，自己應該才是那個廢物吧，那些年有她善後，幫自己收尾，一切都打理的妥帖，讓自己順風順水，現在失去了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愚不可及。

  看著玉婉婉一襲紅衣與纖塵不染的七皇叔坐在一塊，畫麵太美，紅白兩種顏色仿佛相得益彰，悱惻纏綿，就是世上最契合的顏色，可是如此美好的畫麵，他卻不敢多看，怕看的多，後悔的越多，悔得恨不得用匕首，捅進自己的心髒。

  一個才智無比，喜歡自己，為自己謀劃所有的人，他不要，他非要一個算計自己，跟自己下屬偷情，讓自己當個傀儡的女人，他的眼睛，確實不好，確實夠瞎。

  東方湛握緊拳頭，覺得玉婉婉與東方瑾此刻是無比的刺眼，他們越是琴瑟和鳴，越是優秀，就讓他越是想起自己的愚蠢。

  琴聲中，悍勇英雄已無計可施，對身邊的愛人虞姬唱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則和道“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唱完便拔劍自刎而死，悍勇英雄逃到烏江邊，麵對滔滔的江水，仰天長歎道，“此天亡我，非戰之罪也。”

  於是拔劍自殺，琴曲也戛然中斷，斷的讓人猝不及防，斷的讓人心裏為悍勇英雄所感歎、可惜，斷的讓人心緒惆悵，久久不能回神。

  蘇慢雪因為眾人的眼睛都不在她的身上，希望卡住最後一個節拍，讓自己不至於那麽狼狽，起碼再擺出一個造型，根本沒人注意她，也就沒人知道她跳的有多尷尬，也許能混過去。

  然而玉婉婉的琴聲，卻是突然戛然而止，蘇慢雪沒有站好，沒跟上曲子最後一拍，震驚一下，“砰”的一聲，重重摔倒在了大殿之上，趴在了地上。

  眾人雖然對琴曲如癡如醉，但大殿中這一聲響，卻是拉回他們思緒的關鍵，這一聲響讓眾人回神，讓他們在琴曲中拉回了自己的理智與心神。

  然而剛清醒，眾人就見大殿中央，蘇慢雪一身舞衣趴在地上，眾人紛紛皺眉，發生了什麽？蘇大小姐不是要跳舞嗎？怎麽趴在地上，這是最後的結尾？

  眾人紛紛搖頭，似乎對蘇慢雪這次的表現太過失望，蘇慢雪是浣月的才女，更是每次宴席表演都是讓人記憶深刻，可此時……這實在不雅。

  眾人看著玉婉婉與七王爺，倒是滿意的不行，更加想不到，這曲子竟然是玉婉婉郡主所作，這實在太不可思議，玉婉婉簡直讓他們刮目相看。

  其實這場琴曲中，若說有人分心，根本一句琴曲都沒聽進去，那就隻有一人，蘇慢雪了，她從頭到尾都心緒煩躁，想著自己如此打扮，如此要顯露一手自己從來未曾在人前顯露的舞技，竟然最後成了這個樣子。

  可以說她隻知道玉婉婉彈的是戰曲，是殺伐，是血腥，至於裏麵的情節，她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她一直在想，自己該如何做，該如何解決現在這尷尬的局麵，如何扳回一局，然而一直到琴曲終止，她也沒能想到好辦法，並且還直接摔在了大殿之上。

  蘇慢雪摔跤，尷尬的不行，咬著唇，紅著臉，她一身舞衣，布料本就不多，生怕一個動作過大，讓自己春光外露，那樣更加會讓人詬病。

  東方湛眼眸一瞪，不情願卻又不得不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抱起蘇慢雪。

  可是當他抱起蘇慢雪，她竟然氣血上湧，胸口一陣腥甜，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

  蘇丞相也趕緊圍上來，“皇上，小女……小女可能是受了傷或者中了毒，需要請太醫。”

  皇上大手一揮，“快去請太醫。”

  大殿之上眾人卻都紛紛皺緊了眉頭，就摔了一下，至於吐血？這蘇大小姐莫非是紙片糊的不成？還是說，她想以身體不適為由，逃避此次跳舞摔跤，說因為身體原因，舞蹈沒有發揮好，才跳的根本沒人看。

  不得不說人心都是惡的，都會最先用惡意去揣度別人，蘇慢雪依然從第一才女，變成了眾人心中想要鄙夷的對象。

  此時大殿之上，最安靜的就是玉婉婉，她雙手離開琴弦，用眼神示意身旁的男人，“說說，都做了什麽？”

  東方瑾微微一笑，卻是不說話。

  玉婉婉嘴角也帶著笑意，大殿之上剛才眾人心神都在琴曲之中，誰也沒有注意過他們剛才幹了什麽，就連蘇慢雪，她可能過於緊張，都沒有發現自己到底為何對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