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以至於朱九近身，都未曾發覺。

  麵對朱九的‘偷襲’，楊真低下頭，朝著腰間的朱九看去。

  “哦，是朱九啊。”

  楊真看著朱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起床啦？一定餓了吧？我這就給你做飯吃。”

  “不餓，不餓。”

  朱九大搖其頭：“天天吃楊真哥哥做的飯菜，我現在都快變成一隻又懶又饞的大懶貓啦！朱薇姐姐說了，讓我一定要控製飲食，不能太貪嘴！否則，以後變成了一個胖朱九，姐姐可就不喜歡我了！”

  說到這裏，朱九忽的想起了什麽，伸出一隻手，一把扯住了楊真的袖子。

  “楊真哥哥，以後朱九要是變成了一個大胖子，你還會喜歡我嗎？還會對我好嗎？”

  “嗬嗬，說什麽呢？”

  楊真嗬嗬一笑：“以後無論朱九變成什麽樣，我都是你的楊真哥哥。肯定會喜歡你，也會寵你的。”

  “嘻嘻，我才不信呢。姐姐說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更何況，是楊真哥哥這種，身邊從來都不缺美女的人呢？”朱九卻大搖其頭，明顯不相信。

  楊真聽了，卻有些奇怪。

  “你姐姐，天天都對你說些什麽啊？這些話，不像是該對一個小女孩說的話。”

  “額……”

  朱九不禁語噎，但她很快便耍了個賴。

  “我剛才說是姐姐，但又沒說是那個姐姐。楊真哥哥，你就別問啦！我肯定不會告訴你的。”

  楊真聽了，苦笑了一聲，倒也真的沒有追問。

  因為不用想也知道，這些話，八成是朱九從互聯網上聽到的。

  “好，我不問你。”

  楊真點了點頭，但複又開口道：“朱九，我如今遇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想了很久，也沒能想明白。我能問一問你嗎？”

  朱九聽了，不禁一愣。

  “楊真哥哥，你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地下全知道的厲害人物。怎麽也有問題，能夠難倒你啊。”

  楊真聽了，臉上苦笑之色更濃。

  “人非聖賢……楊某自然也不是。若我能想明白，恐怕億萬年前，就已經飛升成聖了吧。”

  “啊……”

  朱九顯然聽不懂，楊真那番話。

  但朱九知道，楊真肯定是遇到了難題。不然，今天肯定不會出現這麽奇怪的舉動，也肯定不會開口詢問自己。

  想到這裏，朱九挺起了胸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楊真哥哥盡管問，但凡我知道的，一定會回答你。”

  楊真聞言，嗬嗬一笑。

  “好，那我就不客氣的問了。”

  頓了一頓，楊真開口道：“人世間，到底情為何物？”

  “啊？”朱九一愣。

  可，還沒等朱九反應過來，楊真就繼續開了口。

  雖然，楊真是在對朱九詢問。

  可從楊真的神色，楊真的口吻，還有楊真那困惑的神情來看，與其說是向朱九詢問，更像是對自己發問。

  “情，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對修煉無用、對長生無益。卻又為何，每個人都為之生為之死，終其一生，都難以割舍？”楊真問道。

  朱九剛才都沒有反映過來，此刻聽到這些，更覺困惑。

  “情？楊真哥哥，你說的是什麽情啊？”

  “感情？親情、友情、愛情……或許仇恨、癡怨、嫉妒在內的七情六欲，都在其中吧。”楊真歎息道。

  朱九聽了這些，想也不想的便是拍了一下手，嘻嘻笑道：“楊真哥哥真傻，居然被這個問題困住了。答案其實很簡單哦！”

  “嗯？”

  楊真聞言，登時一愣：“簡單？你說簡單？”

  “那當然啦。”

  朱九挺著胸膛，裝作一副一板一眼的樣子，負起雙手看著楊真，開了口。

  “人若沒有七情六欲，那還叫人麽？”

  “……”

  楊真聽了，身軀驀地一震。

  旋即，楊真露出震驚之色的看著朱九，繼而，猛地抬起頭，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朱九說的對！你說的極是！是我鑽了牛角尖，癡於表相了！”

  楊真的臉上，一掃鬱結之色，首次露出了十分暢快的神色。

  “人若沒有七情六欲，那還叫人麽？這個回答，簡直絕妙。沒想到，困擾楊某億萬年，都未曾找到答案的問題，今日竟然被你解開了。”

  “哎呀。”

  朱九聞言，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撓了撓自己的頭。

  “楊真哥哥，我有這麽厲害嗎？你這麽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剛才……我也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根本沒有想太多……”

  “沒有想太多，自然而然的回答，反而更有可能接近事物的真相。”

  楊真看著朱九，露出讚賞之色：“你天真浪漫，心無拘礙，才能將這種人間至理，脫口而出。反倒是我……”

  說到這裏，楊真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連連搖頭的道：“像我這種，活了太久太久，見慣了歲月沉浮、滄海桑田，對一切感情，幾乎都快要淡漠到沒有感覺的人，反而難以堪破。因為，我太過於理智了，總想著從一個圓滿的角度，找到一個足夠合理的解釋。”

  說到這裏，楊真感慨萬千：“可實際上，感情這種東西，跟理智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可以說，感情本身就跟‘合理’毫無關係。它是一種自然而然，毫無拘礙的事物，而我卻總想用一張名為‘理智’的網，將它束縛。因此，是我著相了，著相了。”

  “呀。”

  朱九一臉困惑的看著楊真，顯然聽不懂，楊真到底在說些什麽。

  楊真自然也知道，自己這番話，對於一個年方九歲的小蘿莉而言，顯然是過於高神奧妙了。

  她聽不懂，是正常的。她若是能夠聽懂，恐怕反而說不出，之前那句‘至理名言’了。

  “沒有七情六欲，還算人麽？哈哈哈，有趣，有趣！”

  楊真似乎對這句話，非常有感覺一樣，翻來覆去的嘴巴裏咀嚼。似乎這句話，能夠讓楊真咂摸出許許多多的滋味來。

  連帶著，將困擾楊真億萬年的心魔，也給解開了大半。

  “曾經有很多聖人，跟楊某說‘大道無情’，隻有拋卻七情六欲，才能證得大道。也有一個聖人，跟我說，道法自然，一切自然而然，無為證道。”

  楊真自言自語，感慨連連：“楊某一直以為，經曆萬劫之後，我最終可以看破人世間的所有感情羈絆，徹悟大道根源。如今看來，到底是寫道德經的那個老頭，境界更高一層。”

  “寫道德經的老頭？那是誰呀？”朱九一臉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