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

  司馬亮聽見聲音，登時麵色一驚。

  剛才那陣特殊的嗡嗡之聲，乃是因為空氣中出現了劇烈的湍流現象！

  想要出現遄流，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個是速度極快、接近音速，第二個是軌跡極為特殊，並且同一時間，有三道以上掌力疊加出現。

  速度快，有曲線，還同時疊加了好幾重的掌力。

  如此玄妙的掌法，隻有傳聞中的‘白虹掌法’才能做到！

  而‘白虹掌法’，又是一門出身於逍遙派的拳法絕技。其變化繁複，或許不如天山折梅手，其威猛如濤，或許不如天山六陽掌。

  但，‘白虹掌法’強在淩空發力、曲直如意，因此作戰之時，其詭異難防之處，遠超另外兩門絕技！

  司馬亮也是見多識廣之輩，一聽到腦袋上麵嗡嗡作響的湍流，便立刻知道了這一掌的來處。

  也正因如此，司馬亮臉上忍不住的，露出了忌憚之色。

  原以為，楊真雖然是逍遙派的傳人，但也不可能精通逍遙派的所有絕技。

  可如今看來，司馬亮可能大大低估了楊真！

  就在司馬亮神色大變，一邊矮身躲避、一邊尋覓還手良機的時候，他屁股突然挨了一腳，以至於他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直接以臉著地，重重撞在了桌子下麵。

  “砰！”

  這一撞，直接把地麵都砸出了一個小坑，姿勢更是不雅之極。

  就好似，司馬亮鑽進了桌子底下，以頭搶地、拚命磕頭一樣，畫麵可笑之極！

  “楊真！”

  司馬亮縱橫一生，何曾受到過如此屈辱？當即一聲怒吼，渾身內勁陡然炸開，化作一道護體氣勁，將其牢牢護在了其中。

  一時間，原本罩在他頭頂的桌子，轟的一聲當場炸開，化作漫天木屑四處飛濺，如同一發發子彈一般，打的四周牆壁、天花板地麵都啪啪作響。

  他站起身來，怒目朝著身後看去，卻發現楊真此刻正好就站在他的身後，並且還是一副抱肩而立，平靜之極的神色看著他。

  “司馬亮，承你盛情相讓，楊某剛才已經出了一招。不過，閣下這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倒是欠些火候，需要繼續修煉啊。”

  司馬亮怒氣勃發：“楊真，你敢羞辱我！？我要你死！”

  “哈欠。”

  楊真打了個哈欠：“天底下想要楊某性命的人，不知凡幾。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廢話少說，快點出招吧。”

  “哼！”

  司馬亮雖然心中狂怒，但麵對哈欠連天的楊真，卻也不敢怠慢。

  他先是後退幾步，拉開了距離，然後隔著丈許遠，開聲吐氣、雙臂運勁，用右手食指，朝著楊真遙遙一指。

  指尖之上，隱有一絲烏芒閃動，猶如一條附體的烏黑毒蛇一般。

  “透骨打穴？”

  楊真見了，神色一動：“西域白駝山莊的一門指法絕學，你能修至‘靈蛇現身’這個境界，也算是不易。”

  聽到楊真的評價，司馬亮卻隻是一聲冷哼。

  “聽說你自吹自擂，說自己精通各種武林絕技！今天，本少爺倒是要好好考校考校你！”

  言畢，司馬亮手指一曲，指尖發力，連續朝著楊真發出了三發彈指。

  “嗖嗖嗖！”

  空氣中，登時有三道蛇頭狀的詭異烏芒，子彈般的朝著楊真麵門、心口、小腹三處打來。

  “呼。”

  麵對這波攻擊，楊真隻是神色淡淡的打開了護體氣勁，連任何躲避的舉動都沒有。

  司馬亮見狀，心中大喜。

  “楊真也是徒有虛名！我這招透骨打穴，專破護體氣勁！他若不閃不避，定然會被我打成篩子！”

  可，就在司馬亮心中大喜的時候，那三道詭異烏芒，也終於命中了楊真的護體氣勁。

  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這三道烏芒雖然準確命中護體氣勁，也擊穿了楊真的護體氣勁，但它們隻是剛剛突破進去寸許左右，便速度大減，並且烏芒的顏色也變淡了許多。

  接下來不到一個彈指的功夫，三道烏芒竟然如同陽春化雪一般消失不見，就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

  司馬亮見了，瞠目結舌，露出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我的透骨打穴，專破各種護體氣勁！怎可能攻不破你的……”

  說到這裏，司馬亮似乎想到了什麽，麵色驟然陰沉下來，幾乎要滲出水來。

  “我明白了，你的護體氣勁之中，充斥著北冥內力。而北冥內力，直接將我那三道指芒給吞噬掉了！”

  楊真聞言，神色淡淡的道：“司馬亮，你也算是個聰明人。隻可惜，你選錯了對手。勸你還是返回司馬家族，直接叫你們族中最強的人來。若如此，楊某或許還能夠稍稍活動一下筋骨。”

  “哼！就憑你區區通靈境初期的修為，也敢挑戰我們司馬家族的最強高手？”

  司馬亮露出一臉‘就你也配’的鄙夷神色。

  並且，他還當著楊真的麵，從懷中取出一雙灰色手套，給自己徐徐帶上。

  “我早就知道，光憑白駝山莊那門中階指法，是無法戰勝你的。不僅是‘透骨打穴’，以你北冥神功的特性，我即便是動用高階武技‘大金剛掌’、‘大力金剛指’、‘無影神針’在內的一眾絕技，恐怕也無法勝你。”

  楊真聞言，口氣淡淡的道：“既然知道，何不早降？”

  “哼！”

  司馬亮冷哼一聲，沉聲道：“我若沒點準備，豈會單刀赴會？接下來，本少爺將會展現真正的實力！隻是……”

  說到這裏，司馬亮忽然一聲冷笑，麵如冠玉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無比自信的神色。

  “隻是本少爺這門絕技不出則以，一旦出手，對手非死即傷，絕無可能逃脫！楊真，即便你天資縱橫，實力遠超同階武者，也絕不可能抵擋我這一招！”

  “哦？”

  楊真聞言，眉梢一挑，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閣下竟然如此自信？楊某倒真想見識見識，你所謂的高招絕技。”

  “哼！乖乖受死吧！”

  言畢，司馬亮一個縱躍，竟然主動拉近了距離，站在了楊真麵前。

  隨後，他當著楊真的麵，紮下馬步、開聲吐氣，並揮出右拳，朝著楊真胸口一拳打來。

  一拳打出，楊真果真是神色一動，露出了意外之色。

  因為這一拳，平平無奇，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奇特之處。

  而且，速度也不快，隻是平常人的揮拳速度罷了，以楊真的修為境界，似乎隻需要隨便一個側身，便能夠輕易避開。

  可是，當這一拳逐步逼近，距離楊真身體隻有一尺左右的時候，楊真忽的眉頭一皺，似乎看出了點什麽。

  接下來，楊真腳步一抬的，試著後退一步。

  可楊真身形剛一動，還沒真的退開，那一拳竟然化作一道虛影，如同變戲法一般的如影隨形，緊跟而來。

  並且，仍然是朝著楊真胸口打來，距離更近了！

  楊真吐出一口氣，催動逍遙派的頂階身法淩波微步，整個身體瞬間一個模糊，化作了數十道虛影，同時出現在了店裏的各處角落。

  放眼望去，根本無法分辨哪一個幻影，才是楊真的本體。又或許每一個幻影，都是楊真本體！

  如此駭人的速度，如此神乎其技的身法，著實令人歎為觀止！

  換成尋常的通靈境武者，麵對楊真這套非真非假、如夢似幻的淩波微步，恐怕早就露出絕望之色，放棄攻擊了。

  可司馬亮卻不管不顧，依舊是平平無奇的朝著身前揮拳，隻是臉上的神色，明顯吃力了許多，額頭也滲出了殷殷汗水。

  但，令人驚奇的是，他的那一拳，竟也詭異之極的一散而開，化作了數十道拳影，跟隨著楊真的虛影四處出現，就仿佛楊真的速度再快，也無法輕易擺脫這一拳！

  “空明拳，果然是道家的空明拳。”

  見到此幕，楊真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感慨之色，不再躲避。

  在楊真停住腳對那一刻，原本浮現在店內各處的數十道身影，瞬間消失不見。而司馬亮的身前那道虛影，則漸漸凝為實體。

  隨後，在虛影完全凝實的那一刻，楊真毫不猶豫的一揮掌，朝著司馬亮的那一拳對擊而去。

  ……

  空明拳，乃是道家重陽宮一脈的絕學。其特點，乃是練氣返虛、用意不用力。因此一拳打出，隻要用意念鎖住了敵人，無論敵方如何躲避，這一拳都能準確命中。

  天道茫茫，大道至簡！

  道家的空明拳，放棄了技巧、力量、內力在內的所有武學技巧，至純至簡、空明無礙，雖然簡樸至極，卻專破一切花裏胡哨。

  淩波微步，雖堪稱世間最頂級的身法，但無法躲開空明拳這一擊。

  既然知道這一拳避無可避，楊真倒也不再試探，而是立在原地，不閃不避的揮動一掌，跟司馬亮的一拳對拚而去。

  “啪！”

  兩人拳掌相交，隻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也沒什麽驚天動地的響動，更沒什麽驚濤駭浪的餘波。

  可令人詫異的是，就在拳掌相交的一瞬間，楊真的滿頭碎發無風自動，竟然是根根立起，如同觸電了一般。

  而司馬亮，更是不堪，不光麵色陡然間變得赤紅如血，他鼻子一漲，竟然血如泉水一般，狂噴而出。

  “咕……”

  司馬亮悶哼一聲，露出見鬼了一般神色，主動抽回了右拳，便想朝後方退去。

  隻可惜，他不知道受到了何種重創，此刻腳步虛浮，啷嗆不已，經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沒幾步便雙腿一軟的跌坐在了地上。

  他看著楊真，一雙瞳孔都在微微震顫，充滿了驚懼之色。

  “我的空明拳，專破世間一切功法！你……你怎麽可能安然無恙，甚至還能反擊我！？”

  楊真聞言，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伸出手，把自己頭頂根根炸起的黑色頭發，隨便撥弄了一下。

  等楊真整理好發型之後，這才口氣平靜、慢條斯理的開了口。

  “空明拳是道家的至高拳法，其崇尚的用意不用力，幾乎觸及到了武學的根源。隻可惜，你練功心切，不好好學習人家的‘先天功’，反而用自家的‘神照真經’，強行催動空明拳，導致這套拳法威力大減，甚至自己還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司馬亮聞言，雙目一縮，神色越發驚駭。

  似乎，楊真能夠輕易道破‘空明拳’的來曆，令他極為震驚。

  “用意不用力，這可是通明拳的拳法總綱！你怎麽知道？莫非，你也會這套拳法？這……這不可能！”司馬亮結結巴巴，如同見鬼。

  可楊真麵對司馬亮的質疑，卻隻是一聲輕哼。

  “哼，楊某精通各類武學，這區區通明拳，隻是其中一路，又算得了什麽？”

  說完這句‘楊氏名言’，楊真這才繼續道：“空明拳是以修煉者的意念力，凝成一道衝擊波，來攻擊對方的神識。尋常武者，隻修煉了筋皮骨肉、丹田內力，並沒有修煉靈台神識，因此很容易中招。輕者心智全失、狀若瘋癲、終生癱瘓，重者腦漿迸裂、當場倒斃，死狀極慘。”

  “可是，通明拳雖然高明，卻遠非無敵。對於一些久侵佛法的得道高僧，或者是專修道術的得道之人而言，區區通明拳，卻又不足為奇、毫無威脅可言了。你一拳打中這種人，不光無法造成絲毫傷害，反而會被反彈之力，震得自己大腦顫抖、七竅流血。”

  說到這裏，楊真下巴微微抬起，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之色。

  “楊某所修煉的，乃是逍遙派神功。而逍遙派的創派祖師逍遙子，本身就出身於道門正宗，修的一身玄門神通，已達半仙之體。你用一套剛剛入門、尚未純熟的通明拳，來攻擊我這個正宗的道家武者，豈不是‘點燈去廁所——自尋死路’嗎？”

  此言一出，司馬亮瞪大眼睛，目光無神的癱坐於地，像一條死鹹魚一般，再也半點動彈。

  似乎，麵對楊真的一番‘精神攻擊’，這位不久前還趾高氣昂的司馬家族二少爺，此刻也心喪若死，變成了跟大長老司馬肴一樣，失去了靈魂的廢物。

  楊真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直接抬腳從司馬亮的頭頂跨過，用手指彈了彈T恤上的一縷灰塵之後，便大步離開了日料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