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一邊看了一眼沉默的有些異樣的靳修，上官雪瓊忍不住笑了一下，“行了別憋著了，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我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很是驚訝的看向了上官雪瓊，靳修還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

  “我知道如果不讓你問出來的話你心裏一定會很難受，所以不用有所顧慮了，問吧。”其實已經猜到靳修是想問些什麽了，隻不過上官雪瓊沒有點破罷了。

  而他想知道的那個問題，其實有很多人想問她，也有一些人問過她，而她也從來沒有逃避過。

  “咱們那位聖上是不是，他心裏……聖上是不是挺喜歡你的？”猶豫再三，靳修也試著換了很多種說法，隻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一咬牙幹幹脆脆的問了出來。

  輕輕點了點頭，上官雪瓊也算是回答了他的疑問。

  “所以你連聖上都拒絕了？”靳修知道按照楊益的性格是不可能不表明自己的心意的，所以想來他應該是吃過了閉門羹了。

  “你也應該明白我和他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們隻能是交付生死的朋友，即使對他來說這份友誼裏摻雜了其他，對於我而言這從頭到尾都隻是摯友的情誼而已。”上官雪瓊她不會選擇逃避這樣一份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的情誼，可同樣的，也是因為情深意重，所以她更不可隨意對待。

  “聖上應該在說起前就知道你會如何回複了吧？”上官雪瓊是什麽樣的性格她周圍的人都一清二楚，而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楊益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隻不過即便清楚的知道她會怎麽回答，楊益還是想讓她知道這份心意。

  “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的，我有知道的權力，他也有說出口的權力，與其扭扭捏捏的讓雙方日後的相處都不自然，那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表明態度，之後堅持或是放棄那就是他的選擇了。”其實對於這些上官雪瓊已經很看得開了，她也無心去糾結這些兒女情長之事。

  細細回味了一下他的話，靳修覺得還真是很有道理。

  “唉？不對啊，我們怎麽走到這個地方來了，雪瓊姐姐，你為什麽覺得應該往這裏走？”因為和上官雪瓊聊的頗有興致，靳修都沒注意她帶著自己走到了哪裏，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個很陌生的地方。

  “我是根據依依的描述反推來選定的路，你想啊，一個人在特別驚恐的情況下肯定是會選擇更容易走的路來逃跑，而若是跑進了小巷裏很有可能是一條死路，這麽一來那她就會有危險，所以她為了自保更為了找到可以救她的人就一定會選擇一條大路或是可以通向大路的路，但是她跑了那麽久都沒能遇上一個人就說明她從那個村子一路過來都是極為僻靜的地方，應該少有人煙，要不就是已經破敗了，順著這些思路我覺得隻有這條路合乎情理。”雖然這黑漆漆的路看不到頭，但是上官雪瓊卻覺得他們離要找的地方已經很近了。

  忍不住對著上官雪瓊嘖嘖稱讚，靳修覺得她這番推論還真是精彩。

  “我說句實話，雪瓊姐姐，有很多時候我都懷疑你這腦袋究竟是怎麽長的，怎麽就能這麽聰明呢？你能想到的很多事是旁人絞盡腦汁都想不到的啊。”原本靳修隻是覺得上官雪瓊更擅長官場之事，因為他了解那些做了壞事的官員和那些富貴人家的老爺究竟是很麽想法，可他當真是沒想到，在倒推上她也頗有自己的辦法，而且很明顯是可行也是可信的。

  “那邊是不是一個像入口一眼的地方。”抬手朝著不遠處一指，上官雪瓊示意身邊的靳修好好看一看。

  “你真厲害啊雪瓊姐姐，這麽隱蔽的地方居然三兩下就被你找到了。”話雖如此，可靳修明白上官雪瓊的能力是常年累月的積累，可不是隨隨便便得來的。

  “小心一點，那頭有人來了。”拉著靳修躲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上官雪瓊這才定睛看向了那頗有些浩浩蕩蕩的人群，沒想到還真被她說中了，這些人是大半夜的要出來招鬼還魂的。

  “這，這些人都是什麽打扮啊，披頭散發、一身白衣，而且還貼了個那麽長的舌頭，裝神弄鬼嗎？”乍一眼看到這些人的時候靳修還真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可是再細細一看他卻發現那些都是人假扮的。

  “你看那些人，都是按照固定的陣型排著隊，而且後麵的人手裏還抬著棺材，大半夜的一邊搖著鈴一邊抬著棺，而且還做的都是鬼怪的打扮，想來肯定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儀式，我們先等等。”對於招魂的事情上官雪瓊倒是有所耳聞，隻不過今日親眼所見她還真是有些意外，畢竟這抬棺的人也太多了，而且看起來信這些鬼神之事的人還真是不在少數。

  不難看出這些人對待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都很是鄭重，全程都沒有一個人出岔子，而且看起來那個棺材裏的人恐怕也頗有身份，要不然也犯不著動用這麽多人來進行這儀式。

  “天神在上，請聽一聽我等真誠的祈願，聖女降臨我們林木村本是幸事，而神也給了我們指示讓我們聽從和擁護她，可是聖女為了守護林木村的村民，居然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替我們驅除了大災，她如此的庇佑我們，我們又豈能讓她枉死，今以活人之血進行祭祀，祈求上蒼能去除這外鄉人身上的汙穢，以最純淨的靈氣注入聖女體內，聚起她的元神，接下來我們會帶來更多的外鄉人，以他們的鮮血來祭祀神明，求神明看在我們的誠意上佑我林木村，佑我林木村的聖女。”領頭的人在做完了一番禱告之後便雙手交叉放在了雙肩之上，接下來還念了一段讓人聽不懂的咒語，而剩下的人則是恭敬的垂著頭跪在地上，像是在虔誠的禱告。

  “聖女？祭祀？活人之血？外鄉人的汙穢？這說的都是些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倒是能感受的到這些人的陣仗還挺大，但是他們說的那些話也實在是讓靳修摸不著頭腦。

  “這個村子應該還在流傳一種古老的祭祀方法，說是祭祀其實也可以叫做招魂之術，就是以活人的鮮血灑在事先計算好的位置上，除此之外還需要將另一個活人綁住手腳捆在架子上，然後由祈願之人像方才那樣說出自己的願望，等到了測算好的時間就點燃火把，將那個被綁住的人活活燒死，算是獻祭給天上的神靈，而被燒死的和被放血的人都是那些人認為的身上有汙穢的人，也就是剛才說到的外鄉之人。”在聽了上官雪瓊的解釋後靳修才算是明白依依為什麽會無緣無故被追了，原來這些林木村的人是覺得她是身上有汙穢的外鄉人。

  “這也太瘋狂了，直接用活人來祭祀？難道他們覺得他們信奉的神明是不在乎人命的惡魔嗎？用別人的性命去換自己的願望，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看了一眼那攤被灑在地上的血，靳修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因為他知道那代表一個無辜之人遇害了。

  “他們今天進行的並不是祭祀，而是招魂，恐怕是想要將那個所謂聖女的魂魄召回來同她說上幾句話，至於祭祀，這裏還少了點東西。”四下觀察了一番，上官雪瓊覺得在暗處一定還藏著一個什麽人，而那個人恐怕會假裝神明來傳遞旨意，而那個人應該是最想救活那個所謂聖女的人。

  “對啊，方才雪瓊姐姐你提到了被放血之人，既然被放血的和被活活燒死的不是同一個人，那那些被放血的人又去了何處呢？”雖然要讓靳修接受這麽殘忍的一種儀式還需要些時間，可他覺得至少自己要先把每一步都搞清楚才行。

  “被放血的不止一個人，因為他們需要的祭品除了被活活燒死的一個人之外，還有其餘的七個被放幹了血而且全身也被擦的幹幹淨淨的人，那些人會被換上一身白衣，靜靜的躺在祭壇周圍的棺材中，這些代表著已經被淨化了靈魂的人，他們被分別擺在七星陣的七個重要位置上，一起來配合整個儀式，所以說每進行一次祭祀就會有至少五個無辜之人喪命，如果他們還沒有找齊符合條件的八個人，那就證明這場祭祀還沒有開始，也證明，他們不會停下。”看著眼前那些人近乎瘋狂的舉動，上官雪瓊此刻心如止水，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他們的這一行為，不隻是瘋狂，也不止是迂腐和無知。

  他們是真正的惡魔。

  “這真是太可怕了，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要犧牲那麽多的人去陪葬，去做這毫無意義的事情，而他們竟然還認為這是對的，是上天的旨意，可笑，太可笑了。”用拳頭重重打在了地上，靳修盡量隱忍著自己內心的憤怒。

  “我現在倒覺得當時那個屍身很有可能是什麽人故意放在那裏的，而那個人很有可能是想要提醒我和宇文煜一些什麽，可那個時候我們辦的案子裏並沒有出現與那個燒焦的屍身有關聯的東西，所以我們也就沒有多想。”忽然意識到先前的那件事可能是個提醒，上官雪瓊覺得如果要查清這些事，恐怕還真是要花費些時間了。

  “也就是說其實用活人祭祀這件事在幾年之前就有，那不就代表他們想要複活的那個人到現在都還是個死人嗎？這一次不成功，兩次不成功，還要再去嚐試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次嗎？而且每一次都要害那麽多無辜的人。”想到這裏靳修連寒毛都豎了起來，因為他實在想不通這些人究竟是敬畏神明，還是崇拜魔鬼。

  “其實每要進行一次祭祀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而且那些祭品也並不是隨隨便便挑選的，而祭祀的時日更是需要精準的測算的，很可能幾年來才有一個所謂的‘良辰吉日’，所以我們先要看看這些年外鄉有沒有發生過女子失蹤的案件，按照當初發現那具焦屍的時間推算時至今日差不多過去了三年，查起來還真是不易。”覺得這一次必然會是個大工程，上官雪瓊還真是有些頭疼。

  “查失蹤的人口我能明白，可是為什麽是失蹤的女子呢？”思來想去靳修也想不明白，好像祭祀也沒有說非得是用女子來做祭品吧？

  “如果是平常的祭祀自然是不會要求必須要用女子來做祭品，可是這一次他們想要複生的對象不一樣，是被他們稱作聖女的人，在他們眼中是聖潔更是至高無上的象征，所以必然隻能用女子來做祭品，而且必須是年輕的尚未出嫁的姑娘，甚至於對於年紀也有要求，我們暫且估計那位聖女是在三年之前殞身的，三年之後他們抓的都是同依依姑娘年紀相仿的姑娘家，那麽三年之前他們抓的應該就是十二三歲的姑娘，因為雖然那位聖女的生命是定格在了差不多十二三歲的年紀，可是他們認定她隻是沉睡了，而蘇醒之後年紀也會隨著年月的變化增長，這就是為什麽我會說三年前和三年後需要查的失蹤的女子的年紀是不一樣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倒也省去了很多調查的麻煩，因為至少查的大方向有了。

  “原來如此，沒有想到雪瓊姐姐你對於這些還有這麽多的了解，可真是失敬了。”靳修的這番話還真不是打趣或是客套，因為今日若不是上官雪瓊同他這麽仔仔細細的解釋了一番，他還真是不知道這祭祀居然還有這麽多的門道。

  “在之前亦然告訴我那個屍身極有可能是祭品的時候我就去查閱了許多有關祭祀的書籍，這才發現那還真不是像我們想得這麽簡單的。”不過說起來上官雪瓊還真是要謝謝夏亦然，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去翻閱那麽多的書，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那些看過的東西居然還真能派上用場。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