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作者:白喵浮綠水      更新:2020-12-15 00:02      字數:2177
  季笙點了點頭,又有些不確定:“娘娘是好人,不過是娘娘瞧著阿笙一人淪落至此,不欲叫阿笙再遭罪罷了。”

  永安王妃與她想的卻不同:“皇後一貫是個不理閑事的人,今日,她既對你出手相助,想來,定然是對你青眼有加了。”

  心頭,便隱約地鬆了一口氣。

  今日發生這些事,雖曲折了些,但到底,事情始終在朝著她所預想的方向滾了過去,便也算不得令人失望了。

  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好一些……

  不過,既是如此,今日,她便不好再責罰這庶女了,雖然,她今日的確有些輕舉妄動,可是——

  永安王妃懨懨地歎了一口氣。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如幼時那般好把控,又加之她如今對對方有所求,許多事,便不好做得太過了。

  她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多說些什麽,隻又恢複了往日病時倦怠的模樣,懶懶地,懨懨地靠在大軟迎枕上:“我許久不出門,吹了風,頭便有些痛,你且起來,替我揉一揉。”

  季笙便鬆了一口氣。

  她雖不曉得為何今日永安王妃如此輕易便放過了自己,但既能糊弄過去,也算得上逃過一劫,自然是囍事一樁,但——

  “母親,今日阮娘隨我一道出的門,如今我雖逃了出來,可她還尚在那黑院子裏,母親,我們若走了,她一個人留在這裏,該怎麽辦?”

  手,卻依著永安王妃的話,纖細微涼的手指輕輕地落在永安王妃太陽穴上,有規律地按揉起來。

  冰涼的手指令永安王妃精神一振。

  說話的聲音便也跟著大了一些,似笑非笑地:“她一個人在這裏?”

  仿佛帶著某種譏嘲:“我看未必見得。”

  這話,說的頗有深意,季笙有些拿不準對方究竟什麽意思,不由有些遲疑:“母親是說,阮娘不在國公府?那她會在什麽地方?”

  她的聲音,還未來得及落下,外頭,卻傳來一道十分諂媚的恭維:“今日王妃大駕光臨,國公府實在蓬蓽生輝,但娘娘走得卻匆忙了些,落了個人在咱們府上。這不,咱們國公夫人曉得是王府的人,便急急地與您送了出來。”

  季笙心頭一跳。

  她不由伸手便要去掀車簾,但剛剛一動,手卻被永安王妃按住,她不由回過頭來,便見到永安王妃麵上似有些不高興地道:“你是望了我在府裏與你交代過什麽?”

  季笙一愣。

  她呐呐的:“沒有,阿笙沒有忘,阿笙隻是,隻是一時心急……”

  她自不會忘記。

  臨出門前,永安王妃特特地交代過了,要她謹言慎行,若遇到不好決斷的,便安靜地帶著,多聽多看——卻不多做。

  “那你如今在做什麽?”

  永安王妃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季笙頓時不敢說話了。

  少女心思敏感,如此低下頭來,看著便有些怯生生的,如一隻落入狼嘴的小白兔。

  永安王妃暗嘲自己與一個丫頭片子計較,但心裏,卻始終有些不舒服,又不知那種難受的來源究竟在何處,便隻歎道:“我與你說的話,不單隻用在一時,日後,縱你離了我身邊,也該好生將這些話記著。”

  竟似有些交心的模樣。

  季笙不由有些意外。

  永安王妃這話,好似果真在提點她……

  她乖巧地垂了頭,安靜地聽著教導,馬車輪輕輕地轉了起來,一行人開始朝著永安王府而去。

  今夜,注定不平靜。

  永安王妃這頭不過是小小波折,但在國公府,石國公夫人送走了前來道賀的賓客,隻覺得周身十分疲倦。

  但,尚有一件大事,還在等著她的決斷。

  她有些疲乏地坐下來,下首,一個侍女抖如篩糠地跪著,又礙著主母威儀,不敢求饒,隻戰戰兢兢地跪著,冷眼早已合著淚水順著下巴一道不住地往下滾著,麵前便氤氳了一小團濕跡。

  石國公夫人一見她便覺十分厭煩:“拖下去,打死了事。”

  此言一出,滿堂俱靜。

  那侍女也顧不得規矩,忙急急地求起饒來:“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隻是一個小小婢女,哪裏敢來攔娘娘的車駕,求夫人明鑒啊……”

  石國公夫人卻不欲聽她的詭辯。

  她隻招了招手:“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快將來這膽敢冒犯皇後的賤婢拖出去?莫非,你們也想隨她一道去死不成?”

  今日,好險,國公府便要闖下大禍來了……

  周圍伺候的婢女聽得這話,忙不迭地便去拉那婢女,但她們剛將對方製住,那婢女卻已大聲哭嚎起來:“夫人,今日之事,真的非奴婢一人所為啊,婦人,求婦人明鑒,求夫人明鑒,實是公子……”

  話音未落,石國公夫人淩厲的目光已掃了過去。

  “還不快堵了這賤婢的嘴?”

  幾個婢女這才反應過來,忙七手八腳地將對方的嘴堵了,那婢女說不出話來,隻滿臉淚水地“嗚嗚”哭叫著,掙紮著。

  今日她這一場,實是被趕鴨子上架的無妄之災,她又怎會心甘情願地赴死呢?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奉了那個人的命——

  她嗚嗚地哭著,一雙憤恨不甘的眼卻死死地將石國公夫人緊緊地瞪著,隻恨不得用自己噴火的目光將對方活活地燒死!

  她縱是奴是婢,可到底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被人隨意地擺布生死,她怎會甘願!

  那目光中的憤恨十分清晰,帶著另人不寒而栗的力量般。

  石國公夫人被那樣的目光瞪視著,不知怎的,心頭卻覺得一震,旋即,她又回過神來。

  一個小小奴婢,要她生則生,要她死則死,連自己生死都決定不了的人,又如何能掀起風浪來呢?

  她輕輕地哼了一聲,裙擺輕提,緩緩走到那尤自不甘心的婢女麵前:“今日我罰你,隻是你一人之事,尚不及家人。可你若再哭再鬧,便好生想想你的父母兄弟,他們若有一個被主子打死的女兒妹妹,下場又會如何?”

  憤恨的目光突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