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了搖頭，盛了滿臉失望的模樣望著季笙，長歎道：“阿笙，你當我願意娶這門親麽？”

  不是一門，是兩門，是劉氏兩個姐妹在同一日一前一後地進門，頭一個，是陛下親賜，第二個，是他拚著軍功不要也要求回來的——如今他卻說他不願意。

  腦海裏，那個聲音又悄悄地複蘇了：“你瞧，他是有苦衷的，那些事，都不是他所願意的，既是如此，你何不原諒他？又何必苦苦執著於過去？”

  像是對季笙今日的所為十分不解——明明對方都已經解釋了，她卻怎的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那不是過去。”

  季笙在心中說著，抬起頭來，對上石鈞的眼：“娶親與否，俱是閣下事，又與阿笙何幹？”

  她伸手，將他抵在一邊的胳膊向下拉了一些，“閣下，吉時已至了，閣下當去正院，與郡主娘娘拜堂成親，阿笙身無長物，縱然你我相識一場，卻無任何東西可以贈與閣下，既是如此，阿笙便祝閣下心願得遂，與……”

  她說不下去了。

  季笙慶幸自己生得矮了些，不過略一彎腰，便從他撐著的手臂旁邊鑽了出來，又怕他再糾纏，連頭也不敢回，便急急拽著早呆立在一旁的阮娘欲走。

  但，不過剛走得兩步，卻突地從斜地裏伸出一隻手來，將季笙的胳膊牢牢地拉住了，他上前一步，聲音就響在她耳邊：“阿笙，我的心願，自是會得遂的。”

  他手一伸，便將季笙打橫抱起，也不顧季笙的掙紮反抗，便抱著她大步朝小院走去。

  “你這是做什麽？！放開我！”

  他動作實在太快，季笙還來不及反應，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時，自己已落入這個堅實的懷抱裏，她忙急急便要掙脫，可他的胸膛卻十分堅硬，縱她拚盡全力地捶打，他卻麵色絲毫不改，隻腳步堅定地抱著小小的她往小院去。

  他聲音壓低了，透著某種惡劣般：“若你想招來更多的人，你隨意叫，叫我今日這娶親納妾的雙喜之事變為三喜，我自是十分歡喜的，阿笙，你隻管叫。”

  季笙原還掙紮的動作突然一頓。

  左右，他是不怕的，可她卻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再輕舉妄動，隻睜著一雙眼將跌跌撞撞的阮娘瞧著，不住朝她使眼色。

  然而，阮娘還未先做出回應，倒是石鈞低下頭來，將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多言，隻朝兩個守門的侍女使一個眼色。

  那兩個侍女會意，立時衝上前來，先將阮娘的呼救聲全堵在嘴裏，又以手為刀，極有分寸地在阮娘頸後輕輕一砍，阮娘兩眼一翻，頓時軟倒下去。

  季笙瞪大了眼。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石鈞卻先一步開了口：“好姑娘，你如今果真越發地聰明了。”

  他讚了一聲，見季笙渾身發抖，分明已是一副氣怒到了極點的模樣，卻絲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高興了：“阿笙，你這樣，倒是越發地叫我驚喜。”

  她不再如以往那般笨拙，叫他少了從前的保護欲，但這樣更好，他以後，有一番大作為，自也無瑕時時地來關注護佑她，須得她自身足夠強大，才好叫她也昂首站在他身邊。

  他都是為未來計。

  他大步向前，將季笙牢牢地圈在自己懷裏，也不顧她的掙紮，腳將一扇原就虛掩著的門輕易地踢開，屋裏的陳設在燭火映襯下顯得尤其耀目。

  每一件，俱不張揚，精致中透著低調，是她一貫喜歡的風格，可季笙瞧著這一切，卻覺得心跳一陣賽過一陣的快，尤其，是當她看見那張在這屋裏顯得尤其大的拔步床時，麵色不由更白了。

  她幾乎是色厲內荏地喊道：“石鈞，你放我下來！”

  “你終於肯喚我了。”石鈞一笑，見季笙滿臉驚惶，也不在意，反而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好姑娘，你怎知我要放你下來了？”

  他抱著她，直直地朝著那張大床走去，小心將她放在床上，一隻大掌將她不住掙紮的兩手緊緊地鉗著，另一隻手卻一刻也不肯停地，便要去脫季笙的鞋襪。

  季笙驚惶到了極點，不住躲避著他的手，可二人體力一向相去甚遠，她自以為的拚盡全力，於他而言，卻不過是無關痛癢罷了。

  他略用了三分力道，便將她的鞋襪褪了，兩隻白生生的腳在大紅色的喜被下顯得尤其可愛，他捉著她的腳，卻抬起頭來望她：“都到了這一步，你還不肯聽話嗎？”

  這一抬頭，卻見季笙滿麵淚水，不由一愣。

  不知怎的，心頭的那團邪火突然冷了一些。

  “我還沒做什麽，你便哭成這樣，我若做些什麽，你豈不是哭得更加厲害？”

  手，不自覺地悄悄鬆開了一些。

  季笙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態度變化，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再惹他亂來，忙急急地往後退了些，伸手將被子拖了過來，緊緊地擁著，指尖發著白，她卻顧不得，隻顫著聲音道：“石鈞，你放了我，隻要你放了我，今日之事，我定不會追究……”

  “放了你？”石鈞卻笑起來：“阿笙，你在說什麽胡話？你既曉得了我的秘密，又知道我要做什麽，我又該如何放你走？倒不如——”

  他眯著眼睛，在季笙慘白的麵上掃過，停在她發間一隻顫蝶上，似真似假地道：“今日，我便不放你，你又當如何？”

  他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如今王妃甚疼愛我，”她咬著牙，“若你現下放了我，我便隻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可你，可你……”

  她說不下去，他卻笑起來，順著她的話道：“可我什麽？可我若今日不放你，你便要叫永安王妃來尋我的麻煩麽？”

  季笙一愣。

  還不待季笙開口，他卻先一步說道：“阿笙，我當說你是天真還是糊塗？”

  他淡淡掃季笙一眼：“你家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嫁我做妾，若是你我再有些什麽，你大可猜一下，那位疼你寵你的王妃娘娘，又會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