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作者:白喵浮綠水      更新:2020-12-15 00:02      字數:2173
  甚……甚有活力。

  且能折騰。

  玉嬤嬤笑起來:“國公府這樁雙喜臨門的婚事,於三府而言,都是喜事,今日娘娘雖無閑暇操持三姑娘的婚事,但也請三姑娘隻管放心,聽荷齋側妃娘娘自會替姑娘打點好一切。”

  聞言,季蘭麵上又是一白。

  “聽荷齋?”她聲音有些尖利:“她還果真叫一個妾來操持我的婚事?”

  女子出閣,原該府中女主人操持打點,如此方能叫夫家尊重,可她如今出閣,卻隻配由側妃來操持一切——

  縱然那側妃甚得父親恩寵,也早將嫡母的光芒蓋過,可誠如國公府來的人所言:

  妾,到底隻是妾。

  她聽見自己牙齒咬得格格響:“娘娘為了去瞧熱鬧,便不管我的死活?”

  但這話,卻無人答她了。

  畢竟,她隻是一個小小庶女,縱然高攀了是國公府,卻也隻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妾,自然請不動王妃紆尊降貴。

  “三姑娘請好自為之。”

  玉嬤嬤帶著眾人退下,隻留下季蘭與玉庶妃兩人麵麵相覷,良久,季蘭方才發出一聲暴怒的咆哮:“她果真在打我的臉!”

  角落裏,桔秋瑟瑟發抖,竭力地隱藏自己的存在感。

  但她到底是一個大活人,縱然想要泯滅自己,卻也逃不過季蘭的眼睛。

  但季蘭這時卻無閑暇來理這一貫怕她的奴婢,隻恨恨地罵了一聲:“滾出去!”

  這種話,自然不會是朝著她生母去的。

  桔秋聞言,卻忙不迭地一路小跑著出了門,她動作快,幾乎隻三兩步,便急匆匆地衝了出去,仿佛隻要稍慢一步,她便要被人逮著烹了似的。

  及至將門小心地帶上,她這才捂著嘴靠到一側的牆邊哭泣起來。

  今日,季蘭是受了刺激,暫時還未緩過神來,這才會放過她。

  可若季蘭反應過來,卻又不知還有多少折磨人的法子正在等著自己。

  桔秋有懼又怕,且不知這樣的日子究竟何時才能到頭——她是季蘭貼身侍婢,今日季蘭出閣,按照慣例,她也要作為季蘭的陪嫁丫頭一道隨去國公府。

  她心裏亂成一團,對未來充滿了恐懼,卻又不知如何才能逃離這種艱難的命運,隻好一個人蹲在地上無聲地悲泣這,眼淚不住在眼眶中蓄積著,順著麵頰滾滾向下落,眼前的一切也跟著從清晰變得模糊起來。

  隱隱約約地,麵前站了一個人。

  桔秋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忙去低頭拭淚,待得情緒好不容易平靜了些,這才用帶著隱約哭腔的聲音道:“今日我家姑娘出閣,貴客若是吃茶,還請至前院。貴客來此,怕是走錯了……”

  實則不會有人來吃茶。

  季蘭身份卑賤,那樁婚事也不過是表麵風光,知曉內情的人無一瞧得上,唯季蘭一人猶不自知,且得意著。

  三姑娘嫁過去,不過是妾,這樁婚事,自算不得喜事,如今時辰尚早,定不會有人來賀。

  但對麵的人卻未離去,反而蹲在了她麵前,用十分溫柔的,仿佛攙了蜜糖一樣的聲音同她說話:“乖丫頭,我是特來尋你的。”

  一方軟軟的,帶著馨香的帕子出現在出現在桔秋麵前,桔秋大感意外,不由怔怔地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笑眯眯的甜美的臉,臉頰邊,兩個小小的梨渦,叫人一望,便忍不住想要親近。

  “你……你找我?”

  那人便點了點她的鼻子。

  明明是身份尊貴的人,做這個動作,卻顯得十分親昵:“乖丫頭莫哭,你乖乖的,聽我的話,日後……”

  聲音,漸漸低了。

  屋裏,季蘭氣得使勁拂著袖子——這妾室的粉衣,為了不蓋過正室的風頭,連袖子的寬度也窄了幾寸,甚有捉襟見肘的意味。

  她自不喜,重重地將妝台上所有的東西統統拂到地上,頓時,一陣碎金裂玉的翠翠聲便傳了出來。

  桔秋心中一凜,下意識便像旁邊走了幾步,生怕這場戰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玉庶妃眼睜睜地看著女兒發脾氣,卻又無能為力,隻好站在一旁十分底氣不足地勸道:“阿蘭,氣大傷身,你莫生氣,莫生氣……”

  她一向不善言辭,如今能勉強地擠出這幾個字,已是十分為難了。

  可麵前這個受了委屈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眼睜睜地看著季蘭傷心,十分於心不忍,又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麽,便隻好在她身邊小心地拽她袖子:

  “阿蘭,你今日便要出閣了……阿蘭,你當好生地收斂自己的性子,若是去了國公府,還是如此不隱忍,日後,日後隻怕會惹了夫君的厭棄,你,你……”

  “厭棄?”季蘭冷笑一聲:“如今我已成了這滿府的笑話,滿長安城的人都知道我這婚事是個火坑,我還怕什麽厭棄?!”

  她扯著自己這身局促的妾室衣裳:“你瞧這衣裳,如此卑賤的顏色,我卻連脫也脫不得,隻能屈辱地穿在身上!就因為那小公爺發了話,我便隻能被那群老貨強押著換上,還要頂著這樣一身行頭出門!我還有什麽指望?你說,我還有什麽指望?!”

  尚未過門,便已被未來夫君派來的先驅警告和忌憚,一個宗室的在室女,日子過得如一場笑話,怕是走遍整個長安,也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自國公府的人一出現,季蘭就一直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整個人都壓抑著一團怒氣,卻又不能發出來——她忍了這半晌,早已覺得自己再忍不下去了,如今聽得生母竟還要勸她,頓時所有的怒火都朝著生母發泄了過去:

  “你做慣了妾,自是不在意這衣裳,可我卻在乎!”

  她看見被隨意扔在地上的嫁衣,那些精妙絕倫的刺繡,顆顆圓潤碩大的明珠,曾經,這件衣裳承載了她無數個關於地位和尊榮的夢,可如今它被丟棄在地上,上麵踩了無數個腳印,每一個,都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

  見到女兒這樣,玉庶妃心中也不好過,又怕季蘭再說出什麽衝動的話來,到底忍不住囑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