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作者:白喵浮綠水      更新:2020-12-15 00:02      字數:2191
  那個牽扯到無數人命運的秘密。

  他牢牢地,將季笙攬住了,聲音幽遠,仿佛帶著某種未盡之意:“阿笙,我都是為了你啊……”

  季笙被他按在懷裏,腦袋貼在他心口處,聽得他咚咚的心跳聲,就響在她的耳邊,滾熱的心口,幾乎要將她的臉也跟著帶的緋燙了。

  這樣的陳雲樵,還真是容易叫人沉迷……

  季笙將心口的悸動壓製住了,眼神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清明:“大家都不過各取所需,你也不必如此來擾我的心。”

  陳雲樵一愣。

  他低下頭來看她。

  少女仍靠在他心口處,麵頰緋紅著,可神情卻並無沉溺——或者,她已從對他的無法自拔中悄然抽身了。

  “阿笙,你怎的不喚我阿樵了?”他握著她的手,頗似有些不滿的模樣:“阿笙,方才你明明喚我作阿樵,如今又為何不喚?”

  他有些賭氣的模樣嘟起了嘴,眼卻將她瞪著。

  往日,季笙被這樣的目光瞪著,早已忍不住心軟了。

  可是,今夜卻不一樣。

  或許是山巔夜晚的風令得她原來發熱的頭腦清醒……

  “不過一個稱呼罷了,果真有這麽重要麽?”她笑了一聲,目光清醒且冰冷,“你我最初也不過隻是交易罷了,或者,我也不過是你手中的棋,你我二人之間,保持單純的交易關係不好麽?又何必你來我往地套近乎?”

  她搖了搖頭:“若是沒有你,或許便沒有我的今日。你於我有活命之恩,縱然不如此貼近,我自然也要報答你。”

  季笙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脫離他的氣息後,她的目光更比先前清醒得多:“陳雲樵,你我之間,都不過是一場交易,你做到了我想要的,我自然也會滿足你想要的。”

  無論是來寒山寺,還是去麵見那位“方丈”。

  昨日他贈與她的衣裳,當她走出小屋時見到他那般既癡迷又痛恨的目光,心中便有了數——她的一切,她如今的自由、身份、地位,都不過是他掌中的棋,是他想要換來那個結果的必經之路罷了。

  “阿笙,你……”

  “別說了。”她聲音有些低,卻足夠叫他聽得清清楚楚:“明日,方丈大師邀我去與他下棋,你若有什麽話要我帶的,我定然不會推脫。”

  陳雲樵頓時十分意外:“你,你都知道了?”

  她如何能不知呢?

  若是先前,她心中尚且還有疑慮,可當她見得陳雲樵與方丈大師眉目間隱約的相似時,當她聽得方丈大師的來曆時,她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阮娘的話還響在耳邊,帶著某種善意的提醒和告誡:“姑娘是個有主見的,阮娘不過是小小奴婢,自然做不得姑娘的主,可阮娘既是姑娘的身邊人,自然也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好姑娘。”

  這種照顧,自然不單單是季笙的衣食。

  “有些話,有些事,姑娘心中自有一杆秤,阮娘雖則不過奴仆,自然也不好瞞著姑娘。”

  於是,她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一一地說給季笙知曉。

  寒山寺雖是皇家寺院,實則建寺也不過是近十幾年的事。

  聽聞方丈大師是南人,年輕時曾遊走四方,得過大乘佛法,娶過親,也育有一子,但後來不知為何,終於堪破紅塵,這才出了家。

  又聞,方丈大師剃度是在南地,但因他乃一族之長,家族又在南地素有威望,自剃度伊始,便一直為凡塵俗事所累,並不能得真正的清淨。

  這才有了寒山寺建寺之說。

  還有一個消息,但其中牽扯太多,提到的人個個容色曖昧,阮娘並不敢輕易地說出來——就連這些消息,也全賴那日她去黃果嶺時遇到的小哥替她探來的。

  她一個女子出門在外,周圍的又多是光頭和尚,若是擅自與人搭話,倒是顯得十分惹眼。

  是以,這些事,都是那趕車的馭夫小哥一點點地收集來的,又轉達給她,她方知曉其中奧秘。

  “你與方丈大師都是南人,音容俱類,陳雲樵,你實在是叫我不得不懷疑一樁事。”

  陳雲樵初時還十分緊張,但到了後麵,她說得越多,他心中反而越發有了底氣,聽到最後,他心中石頭落了地,頗有些好整以暇地雙手撐在了地上仰頭看她。

  她身後,一輪圓月高高地掛著,他望著她,將她所有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

  心裏和聲音裏都透著隱約的愉悅:“你還知曉什麽?不若統統說出來,叫我瞧瞧我的阿笙有多聰明。”

  他這樣玩世不恭的態度惹惱了季笙:“我沒有同你玩笑。”

  她瞪著他:“那位方丈大師,便是你的生父,是不是?他是南皮陳氏的族長,是不是?”

  “阿笙果真聰慧。”

  她所料的,與他一直藏著的真相分毫不差。

  陳雲樵拍了拍手,讚她一聲:“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阿笙,你實在聰慧。”

  聰慧的,都叫我要舍不得放手了……

  “你不遠萬裏地從南地來此,隻是為了你的父親,為了請他回去,是不是?”

  至於她,不過是被捎帶的意外。

  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季笙才會糾結這麽多日子,難受的,快樂的,與他相處的時光一幕幕地都在眼前不住地浮現著,叫她隻願沉溺在這一場被他精心編織的夢裏,再不願醒來。

  可天總有亮的一天。

  夢,也總是會醒。

  無論她願不願。

  “可是我不明白,”季笙看了他一眼,“陳雲樵,你若要請他,隻管直接來請便是,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再找到我?”

  陳雲樵便苦笑了一聲。

  “阿笙,若我請得動,我自然不必如此舍近求遠。”

  這寒山寺,他已不是第一次來了。求見方丈,也並非是一次兩次。

  但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甚至到了後來,方丈大師已經吩咐眾多弟子,若再見到陳氏族人來求,隻管趕下山去。

  這一次來北地,也不過是最後一次掙紮罷了。

  照例,他又一次地被趕了出來。

  正在走投無路時,他誤打誤撞地到了永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