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作者:周越也ya      更新:2020-12-14 23:28      字數:2220
  字畫實在是陳舊,畫紙都是舊了,甚至是泛著黃色。更因為顧晚娘不過是將它丟置在閑置的角落,也不曾將它收納起來的緣故,畫紙有些邊角地方都是破損了。

  顧晚娘看著這慢慢攤開的畫卷裏的母親,這一眼倒是讓顧晚娘恍惚,畫卷裏的是未曾出格的少女,站在一株海棠之前,襯得春日的景都是不再出挑了。

  顧晚娘的母親在未出閣之前,倒也是個聞名的才女,容貌更是出挑。

  彎彎的眉眼,也不知道是在朝著何人在笑,如此清淡如菊的女子,竟然是笑起來這般的色彩斑斕。

  還有那熟悉的眉眼,顧晚娘居然是都不曾記得了,有多久不曾見過母親了。

  顧晚娘的視線挪到了那最角落的落款處,蓋著一個章,薛時午印。

  果然!

  “薛左將軍,當真這般喜歡母親?”

  “至少是為了小姐,至死之日都不曾成家。”

  顧晚娘也曾經聽說過,母親認識父親之前,也曾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大哥哥。

  “母親為何會喜歡上父親,而不是薛左將軍?”

  說起來這些陳年舊事,於嬤嬤也是歎息了一聲,“許是造化弄人,小姐慣來都喜歡書生,喜歡青梅煮酒話詩經,而薛左將軍自十四起,便是與薛老將軍馳騁塞外。”

  顧晚娘瞧著於嬤嬤倒是鎮定自若,陷入了回憶,比起來顧晚娘方才問起來那般的慌張,現在才是那無論多大的事情,都是鎮定自若的於嬤嬤。

  隻是顧晚娘話鋒一轉,本來就不曾是來與於嬤嬤詢問這遭的往事的。

  顧晚娘:“母親那般信任你,便是母親死後,你著急回南地,也不該連夜走了才是,至少是要過了母親的頭七。”

  那般著急的連夜離開,隻能是一件事,見不得人的事情。

  顧晚娘看著那畫紙上的幾點的印記,將手放在那般印記之上,那印記是淺色的,陷入了畫紙的最裏頭。想必是顧晚娘的母親多次瞧著這畫卷,一個人哭起來的時候,留下的淚滴。

  “母親的墳裏,是空的?”

  於嬤嬤壓低了聲音,許是顧晚娘當真說起來了讓人難以回憶的往事。

  “三姑娘要是不提起,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奴都是忘記了。也是,這般事情不該瞞著三姑娘。”

  “想是三爺回來,給三夫人立了衣冠塚罷了。”

  顧晚娘看著於嬤嬤,遲疑了半響,知道是無妄,還是問於嬤嬤道:“母親可還活著?”

  於嬤嬤看到了顧晚娘眼裏的期待,到底還是隻能讓這個期望落空了。

  “小姐是瞧到了那日的大雪,伴著第二日冬日的暖陽初升去的。”

  到底也是讓母親最後的願望達成了,顧晚娘也是鬆了口氣。

  於嬤嬤跪在了地上,和顧晚娘討饒著,“是老奴錯了,不該偷偷帶著三夫人出府,不然三夫人也不會死在府外頭了。”

  可是還是有一事讓顧晚娘奇怪了,“父親回來之時,明明瞧見了母親的遺體,為何,最後下葬的卻是衣冠塚?”

  顧晚娘當時年紀小,不曾見到顧三夫人的遺體下葬,但是卻明明從門口,偷偷瞧見了顧三爺最後握著顧三夫人涼了的手,告了別。

  此事說起來隱晦,於嬤嬤也是詞窮了。

  最後於嬤嬤還是咬牙,和顧晚娘道:“是薛將軍在小姐下葬前,將小姐的遺體帶出了府邸。”

  “誰?”

  顧晚娘拿在手裏的茶杯被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連著那茶漬與杯子的碎片濺在了四處。

  “薛左將軍?”

  於嬤嬤低頭,算是默認了。

  薛左將軍居然不曾死了。

  顧晚娘如何不吃驚,當年奪嫡之爭的結局,當然是太子被賜毒酒一杯,而傳聞戰死沙場的薛左將軍,應該是全屍都不曾留下才是,為何……

  “你替薛左將軍辦事?”

  這個於嬤嬤倒是搖頭拒絕了,於嬤嬤不曾替薛左辦事。

  於嬤嬤:“夫人被葬在了洛陽,洛陽斜陽之下的一個山頭,有一棵合歡樹是合抱之木。夫人與薛左將軍在那,一道長眠。”

  原來薛左將軍還是死了。

  驚蟄在外守著,雖然裏頭聲而小,驚蟄不曾聽見裏麵說了什麽。但是這碎了杯子的聲,卻是將驚蟄著實嚇了一跳。“姑娘,可是有事?”

  “不曾。”

  顧晚娘看著於嬤嬤,附耳靠近於嬤嬤,更是壓低了聲音,“於嬤嬤,當年建安九年的兵變,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晚娘前世去世之時,建安九年的兵變已經是被平反了的,更是說薛左將軍是被陷害的。後被皇帝追封了鎮國大將軍,封了爵立了衣冠塚,不過是因得薛左將軍不曾有後嗣,便是從薛家的旁係裏過繼的適齡的男子。

  隻是顧晚娘不知道這是何人平反的,是如何平反的……

  建安九年,於嬤嬤正巧是經過了此事,且於嬤嬤還見過日後活著的薛左將軍。

  顧晚娘是篤定了於嬤嬤,必定是知道當初發生了何事,且可能還知道那當年的太子遺孤,到底現在在何處。隻是,是如何讓於嬤嬤開口罷了。

  “嬤嬤不是說是晚娘跟前的人,聽得晚娘使喚,為何現在卻是不說了?”

  於嬤嬤瞧著顧晚娘,吃了一驚,不曾想到顧晚娘竟然這般聰明,借著一個小小的蓋章,便是順藤摸到了這裏。於嬤嬤也是欣慰,到底不會如當年的小姐一般了。

  “姑娘若是想知道,老奴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是姑娘,這到底是奪嫡之爭,恐是牽連了姑娘。”

  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於嬤嬤對當年那長安城亂葬崗上堆不完的屍體,那街上洗不幹淨的血漬,也是忘不了的。

  “當年太子從塞外擊退蠻子,並非舉兵奪嫡,而是班師歸朝。先帝生性多疑,又被奸人教唆,便是疑了太子與薛左將軍有謀。”

  “可太子忠信,怎知方才帶親信和那些戰功之士進了長安城,便是被禁軍封鎖了城門,盡數被屠殺。”

  於嬤嬤歎息了一聲,“便是現在,姑娘你還想知道?”

  顧晚娘倒是挑眉,於嬤嬤是怕了當年的奪嫡之爭,卻是不知,不過三年之後,又一場的腥風血雨,又是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