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蕭璟從昏睡中醒來。

  一睜眼，便看到趴在身邊酣睡的顧輕染。

  顧輕染坐在他床邊，伏在他身旁，呼吸清淺，乖巧的跟一隻小貓一樣。

  墨蕭璟滿心憐愛，喜歡的不得了。

  朝周圍掃了一圈，這裏不是尊夜王府，也不是太後宮中，但墨蕭璟隻看了一眼，也知道這是何處。

  不知睡了多久，外麵天都已經黑了，殿內燃著蠟燭。

  墨蕭璟口渴得很，看到桌上的茶壺。擔心吵醒顧輕染，輕手輕腳的想要起身。

  可他稍一動喚，身邊的人兒便身子一動，醒了過來。

  顧輕染抬頭，看到墨蕭璟醒了，淺淺一笑：“醒了！”

  隨即起身，去到桌前，給墨蕭璟倒茶：“一定渴了吧？先前給你吃了一顆丹藥，裏麵有夏枯草和龍膽草等物，吃過之後會有口幹的反應。”

  說話間，端著茶水走回來：“不過沒關係，多喝點水就行了。你這些天實在太操勞，所以才會力竭昏睡。待會兒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一覺。”

  墨蕭璟接過茶杯，看著顧輕染，總覺得又內疚，又心疼：“染兒，本王……”

  顧輕染知道他想說什麽，搖頭淺笑：“什麽都不用說了，你能平安回來，我就已經滿足，別的都不重要了。”

  說完，繞過殿內隔斷，開門跟門外的人交待道：“去弄些清粥小菜來。”

  “是！”宮女軟糯的聲音柔柔傳來，而後，是離開的腳步聲。

  顧輕染回來之後，從墨蕭璟手中拿過喝幹的茶杯，送回桌上。

  墨蕭璟還是忍不住說了句：“讓染兒擔心了。”

  顧輕染站在桌前，背對著墨蕭璟：“擔心倒是沒什麽，隻是，昨晚看到禦賢王府的大火，我，我以為你……。我隻是害怕，怕你離開我。”

  墨蕭璟看不到她說話時的表情，隻看到她轉回身來的時候，已經恢複那淺淺的笑意。

  顧輕染走到床邊坐下，偎進墨蕭璟懷中，閉目感受著墨蕭璟懷中溫度：“不過還好，你現在沒事了。我就知道，你說過會保護我一生一世，一定不會食言的。”

  顧輕染難得對他表現出這般依賴。

  墨蕭璟心中一陣柔軟，擁住顧輕染，在顧輕染額上印下一個吻：“那時被困大火之中，本王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本王舍不得你，想到你會為本王傷心難過，本王便心如刀割。”

  “是想要再見到你的信念，給了本王力量，本王才找到了二皇兄逃走的機關密道。若非如此，本王就真的要葬身在大火之中了。”

  “染兒，你是本王的所有希望，這一次，你又救了本王一命。你放心，本王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便是入了鬼門關，本王也要將那地府掀個天翻地覆，殺回來見你！”

  顧輕染的淚水有些控製不住，滑過臉頰，落在墨蕭璟的衣襟：“墨蕭璟，君無戲言，這些話，你可要時時牢記，說到做到。”

  這淚水，滾燙的灼痛了墨蕭璟的心。

  墨蕭璟點頭，擦去顧輕染臉頰淚水，將顧輕染擁得緊了緊：“不敢忘，不能忘，本王怎舍得離開本王的染兒？染兒快別哭了，乖！”

  溫柔的掌心撫在顧輕染臉頰，失而複得的溫度，是那麽的美好。

  燭光暖融融的，照在相擁的二人身上，時間仿若靜止，隻剩火光搖動。

  ~

  次日晨起，陸天策與裴翊之早早便進宮來看墨蕭璟。

  自聽說墨蕭璟活著回來，他們一直在忙宮外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見墨蕭璟一麵。偏偏墨蕭璟又昏迷過去，無法出宮，留在宮裏休養。

  心中對墨蕭璟又惦記又擔心，卻騰不出空來看墨蕭璟，二人忍受著煎熬折磨，總算忙完了手頭的要緊事，天剛亮便進宮來了。

  見著墨蕭璟果真平安無事，二人終於放下了心。

  接著，墨蕭璟開始講述被困大火之後發生的一切。

  那時墨蕭璟在緊要之際在長案周圍四處翻找，總算在扳動硯台之時，打開了墨成賢逃跑的密道。

  大火即將吞噬整間屋子，墨蕭璟緊急跳進密道之中，並沿著密道追蹤墨成賢。

  墨成賢果真是個狡猾之輩，這密道之中路線複雜，岔路眾多，簡直跟個迷宮一樣。若是不知路線之人誤入，恐怕直到被困死在裏麵，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好在有墨成賢在前引路。雖然墨成賢極其小心，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爆炸之時墨成賢還在書房之內，身上沾染了些許火藥的味道。

  墨蕭璟便是循著這股子細微的火藥味，很快便追上了墨成賢。

  考慮到若是被墨成賢發現他跟了上來，墨成賢很可能氣急敗壞，關閉密道與他同歸於盡。因此，墨蕭璟並沒有急著擒住墨成賢，而是悄悄跟在墨成賢身後，直到走出密道，去到那處廢棄的宅院。

  出了密道，墨蕭璟開始對墨成賢動手。墨成賢向來不是墨蕭璟的對手，即便奮力抵抗，也終究不敵墨蕭璟。被墨蕭璟綁住雙手，重新帶入密道之內。

  之前的一路上，墨蕭璟計算著密道的長度、方向，已經大致推測出密道的路線，並發現這密道的其中一條路，是通往皇宮的方向。

  想來墨成賢修這密道，不僅是為了逃走，更是為了今後助墨玄幽篡位做了打算。

  隻是他一定沒想到，他最終會敗在這條密道上。從這條密道，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皇帝麵前治罪。

  聽完墨蕭璟的講述，所有謎團皆如雲霧散開。

  陸天策一臉驚歎：“真的是密道，裴先生和王妃猜的果然沒錯。不過這密道，我們到現在都沒找見。留著這密道太危險，咱們必須把這密道毀掉才行。”

  墨蕭璟也是這麽認為：“本王已跟父皇提過此事。待會兒本王繪出密道路線，你去找冷無言，與他一同去辦。”

  陸天策點頭。

  隨即俊眉微蹙，神色嚴肅起來，對著墨蕭璟單膝跪地，低下了頭：“屬下今天來，還想跟九王領罪。屬下辦事不力，讓玉柔音和玉琉璃跑了，請九王責罰！”

  墨蕭璟對此事並不意外。聽完陸天策的話，眼中並無責備，反而滿是欣慰：“那時二皇兄說，有高手會要了你的命，本王不知多擔心。本想著盡快解決那邊的事去支援你，卻不想二皇兄給本王布下了死局。”

  “如今見你平安無事，本王心中甚慰，又怎會怪罪於你？不過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是如何脫險的？”

  陸天策稍作沉默，將前晚在林子裏與黑衣人交手的過程，與墨蕭璟詳說了一遍：“那個人的手下，能與盤虯打成平手，最後與盤虯兩敗俱傷。不過那個黑衣人著實厲害，屬下在他手上全無招架之力，若不是他有意相讓，屬下早就沒命了。”

  “他明明可以殺了我，卻在緊要之時收刀，帶著他的手下，和玉柔音她們離開了。”

  聽完陸天策的講述，墨蕭璟與顧輕染都是皺了皺眉頭。

  顧輕染問道：“你是說，那個黑衣人首領是故意放你一馬？”

  陸天策點頭：“他根本沒想殺我。”

  墨蕭璟垂眸，陷入思慮之中：“你可是本王的盤虯首領，他竟能讓你毫無還手之力，難怪二皇兄那般信心十足。”

  “可他竟然肯放過你，這是為什麽？這個人，又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