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夫人一看，顧輕染這表情，這是有門兒啊！

  不動聲色，應了聲：“是啊！您自己挑選的人，總好過殿下自己出去找，至少聽您的話不是？”

  抬手，將帶來的那個姑娘拉到了顧輕染麵前：“王妃您瞧瞧，這是我小叔子家的閨女，年方十八，從小就乖巧懂事，人又生得俊俏。這琴棋書畫呀，是樣樣精通。您若瞧著順眼，我今日便替小叔子做主，把她留在尊夜王府，您看如何？”

  顧輕染抬眸打量了這姑娘一眼，隻見這姑娘嬌俏嫵媚，目如春水，羞怯的小臉緋紅，十分惹人憐惜。那纖細的身段兒如柳條兒一般，小腰盈盈一握，確是有幾分勾魂兒的姿態。

  看過之後，顧輕染淡淡說道：“京兆尹大人的侄女，瞧著也是知書達禮、大家閨秀。隻是，這樣的姑娘，隻給夫君當個填房，不免委屈了些。”

  聽了顧輕染所言，那姑娘趕忙說道：“不委屈不委屈！王妃，能伺候尊夜王，已是奴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隻要您肯留下奴家，奴家願為奴為婢，伺候王妃和尊夜王殿下！今後奴家一定什麽都聽王妃的，也定會好好伺候尊夜王！”

  “是啊王妃，”京兆尹夫人亦是說道：“您若實在擔心委屈了蓮兒，便賞她做尊夜王的妾室，不就行了？”

  顧輕染眼簾微垂，不慌不忙的端起顏悄剛剛沏好的茶，麵無表情，似在琢磨著什麽。

  她這忽然又沉默下來，京兆尹夫人和那姑娘心裏頭都沒了底。緊張的看著顧輕染，等著顧輕染的回應。

  不等顧輕染表態，後頭的那些人已經按捺不住了。

  見顧輕染竟然真的動搖，有心幫墨蕭璟納妾，立時雙目放光，紛紛提著禮品走上前來。

  幾個官夫人走在最前，搶著把裝禮物的錦盒放在顧輕染手旁桌上，拉著各自帶來的姑娘，爭相往顧輕染麵前推：“王妃，我家這閨女仰慕尊夜王已久，早說了非尊夜王不嫁。若您肯為尊夜王納妾，我願將女兒送給尊夜王。就算做不了妾室，填房也行啊！”

  “還有我，我這個外甥女可聽話著呢！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點兒心計都沒有，若王妃選她，她定會事事聽王妃的話！”

  “我這個表妹也是知書達禮，自小就才華橫溢，王妃若能將她留在王府，我和老爺都將感激不盡呐！”

  “王妃……”

  “王妃……”

  連同那些媒人，都拉著帶來的姑娘擠上前來，生怕落在別人後頭。

  一時間，堂前院內亂作一團，吵吵嚷嚷，跟菜市場似的。

  也難怪她們如此。

  畢竟墨蕭璟那南靖第一美男的名號，早先便人人皆知，多少女子見了墨蕭璟一次便魂牽夢縈，立誓非他不嫁？

  那時墨蕭璟還是他人眼中心脈不全的廢人，而如今的墨蕭璟已是一身戰功的南靖儲君，過不了多久，就將成為這南靖的君王。嫁給墨蕭璟，以後便是皇妃啊！

  這些女子，自然更加瘋狂了；而想要嫁給墨蕭璟的女人，自然也更多了起來。

  先前墨蕭璟不肯娶妻，宣誓此生隻寵愛顧輕染一人，她人即便想嫁給墨蕭璟，也沒機會。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誰又肯放過？

  況且她們也都清楚，即便顧輕染肯為墨蕭璟納妾，那也是名額有限，誰搶到誰賺。如此，她們定然要使出渾身解數，搶也要把這機會給搶來。

  見著現場忽然亂作一團，擔心有人傷到顧輕染，裴翊之趕忙對侍衛做出手勢。

  侍衛會意，立即將顧輕染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把那些官夫人、媒婆什麽的給攔了下來。

  任那些女人怎麽往前擠，都無法接近顧輕染兩步之內。

  裴翊之此時也不知顧輕染在搞什麽名堂，看了眼麵前那些吵鬧的婦人，再將目光轉回顧輕染。

  周圍都鬧成這樣了，顧輕染竟還是那般麵無表情、淡若清風，安靜的坐在凳子上品茶，完全沒被這些婦人的吵鬧影響。

  裴翊之心裏沒了底。

  他們家王妃，這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忍不住湊到顧輕染耳邊，小聲問了句：“王妃，您該不會真的想給九王納妾吧？您明知道九王他……”

  話還沒等說完，顏悄拉了拉裴翊之，對裴翊之做出個噤聲的手勢。

  裴翊之心中頓時有了數。

  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候在一邊。

  “王妃，王妃！”

  “王妃，您先看看我家姑娘。”

  “不，看我家的，看我家的！”

  那些婦人還在吵鬧。

  滿眼期待，都等著顧輕染說話。

  顧輕染不慌不忙飲了口茶，又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之後，才終於緩緩撩起眼皮，瞥了她們一眼。

  隻這一眼，目中蘊含的威懾力，使得這些女人瞬間都閉了嘴。

  氣氛立刻安靜了下來。

  顧輕染幽幽說道：“諸位有心了，不過可惜，尊夜王沒有納妾的打算，今天，要讓大家失望了。”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都愣住了。

  方才不是還說的好好的，怎麽這麽會兒的功夫又變了卦呢？

  京兆尹夫人亦是意料之外：“王妃，您方才不是還答應，要讓蓮兒做尊夜王的妾室嗎？您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顧輕染看著手中茶杯上的花紋，神色略有些慵懶：“本王妃是說這姑娘做殿下的填房委屈了些，卻何時說過要收她做妾？夫人怕是記錯了吧！”

  京兆尹夫人白皙光滑的眉頭皺了起來：“王妃，您方才話中之意，分明是想收蓮兒為尊夜王的妾室，現下又說這樣的話，這是在戲耍於我嗎？”

  顧輕染神色淡然：“夫人言重了，夫人乃是命官之妻，本王妃怎敢戲耍夫人？夫人方才一席話，本王妃也覺得頗有道理，夫人能如此為本王妃著想，本王妃對夫人感激不盡！”

  “隻是夫君有話在先，不願其他女子住進尊夜王府，本王妃也不敢私自做主，為殿下納妾、收填房。”

  “你胡說！”這回沒等京兆尹夫人開口，另一位官夫人站出來，滿臉不悅的說道：“尊夜王妃，你拿什麽證明這話是尊夜王說的？分明是你不想尊夜王納妾，才編出這樣的謊話！身為儲君之妻，竟如此善妒，今後如何能做一國之母！”

  “就是！”又一個官夫人開口應和道：“尊夜王妃，我們都知道尊夜王寵愛著你，可你也不能太過分了。這墨家的皇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更別說尊夜王是儲君，今後登上皇位，那可是要三宮六院的，難不成到那時，你還要霸占尊夜王，讓尊夜王獨寵你一人？”

  “別傻了王妃，世上沒有哪個男子會一輩子隻對一個女人好，這些海誓山盟的，聽聽就罷了，哪兒能當真啊！您還是趕快看清楚形勢，懂事、賢惠些，主動給尊夜王選幾個姑娘伺候，還能落得個賢德的名聲。”

  這語氣陰陽怪氣，全然沒了方才哀求顧輕染時那一臉的殷勤，換做了滿臉的鄙夷和不屑。

  有這幾個官夫人打頭陣，後頭的那些人都跟著來了勁、有了底氣，紛紛開始指責顧輕染。

  顧輕染輕聲一笑。

  這才是這些人的真麵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