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染聞言，眉頭微蹙：“不是你救了我？”

  墨蕭璟對她的回答意料之外，默了片刻，放下湯匙：“難道發生了什麽，你也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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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郯城舊屋，紅纓躺在幹草上，蓋著楚天陌的披風，想著靠在楚天陌懷中時的畫麵，癡癡的傻笑。

  楚天陌說她昏迷了很多天。昏迷的這些天，身邊沒有其他人，定然是楚天陌親自在照顧她。

  身上的傷口被處理的很好，已經開始愈合。

  可這傷口遍布全身，若想處理這些傷口，必須去除衣物。楚天陌已經看過她的身子了，還親手幫她上藥包紮。

  想到這裏，紅纓的臉頰又是飛上一抹紅暈。

  此回顧輕染也算是把事做絕，沒有給楚天陌留下半點餘地。如今的楚天陌，就算再怎麽惦念顧輕染，也該徹底死心了吧？

  如此，是否也該看見她紅纓了呢？

  一直陪在楚天陌身邊，生死不離的紅纓。

  隻是主仆有別，自己這奴婢的身子，即便是陪伴楚天陌多年，即便如今已憑借戰功坐上將軍之位，對楚天陌仍然隻能仰望。

  這距離仿若雲泥之別，她如何能夠逾越？楚天陌會娶她一個奴婢，做太子妃嗎？

  不過又是轉念一想。

  當初楚天陌愛上顧輕染的時候，不是也以為顧輕染是南靖一個小小的醫女？

  他既不在乎娶一個醫女為妻，那她紅纓堂堂將軍，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這裏，將臉孔掩在這潔白的披風之下，偷偷的笑著。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屋門被猛地踢開！

  這屋子本就破舊，屋門被這麽一踢，掛在門框，搖搖欲墜了。

  紅纓嚇了一跳，抬頭，看到的是楚天陌勝雪的衣角和錦靴。

  眸中一亮，笑著坐起：“殿下，你回來了！”

  可待她對上楚天陌的眸子，這笑容，瞬時便僵住了！

  楚天陌正是一臉怒意的看著她，仿佛在看著一個仇人！

  紅纓心下一顫，隱約意識到了什麽。扯了扯嘴角，心虛的笑了笑：“殿下，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樣看著紅纓？”

  沒想到，此話一出，楚天陌竟是上前一步，猛地掐住了紅纓的脖子。惡狠狠的瞪著紅纓，猙獰的像個惡魔：“你還敢問本座？說，你都對她做了什麽！”

  因著怒火洶湧，楚天陌手上力度難免失控。紅纓被他掐的喘不過氣，又如何說得出話來？就隻那般難以置信的看著楚天陌，眼中還有些驚恐。

  她的殿下，怎會如此待她？

  楚天陌仍是那般惡狠狠的看著她：“輕染瞎了，還險些葬身火海。都是你做的對不對？你竟然差點殺了她，你竟然敢傷她！”

  這般猙獰的嘴臉，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從前的他，出來沒有這麽失控過。或者說，根本沒有什麽事能讓他這般失控。

  隻因為一個女子，還是一個不屬於她的女子……

  楚天陌說完這番話之後，手臂一甩，將紅纓重重摔在牆角。

  紅纓渾身的傷口，又身負內傷，被這一摔，直接就吐了血。

  捂著胸口，半天才緩過氣來。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楚天陌：“殿下，你是怎麽知道的？”

  此時的楚天陌，看著紅纓的時候，眼裏沒有半點感情和溫度，儼然像個嗜血的魔鬼：“外麵所有人都在議論，此事已經傳遍郯城！”

  “紅纓，本座說過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輕染，你都忘了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紅纓掙紮著爬起來，跪在楚天陌麵前：“是屬下違背了殿下的囑咐，屬下知罪！可當時情況危急，令狐瀟拚命阻攔，顧輕染又頑強抵抗，屬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屬下以為，這麽做就能帶走顧輕染，屬下隻是想帶著她回來見你！”

  說話間，緩緩抬頭，滿眼受傷的看著楚天陌：“況且她顧輕染辜負了殿下的心意，傷了殿下的心。殿下何等尊貴，殿下愛上她是她的榮幸！她卻將你的真心放在腳下如此踐踏，讓你為她那般傷心。屬下從未見過殿下痛苦成那般模樣，便是她死，也是死有餘辜！”

  這話再一次激怒了楚天陌。

  楚天陌眸光一寒，一腳踢在紅纓心口！

  紅纓又一次摔飛出去，重重摔下。

  這一次，比起方才還要更重。紅纓摔下之後，遲遲都未能起身。

  口中不停吐出鮮血，稍微一動，都是渾身劇痛。

  可身體的痛，比起心裏的痛，又算得了什麽呢？

  抬頭，目中已滿含淚水：“你竟為了一個辜負你的女人，如此對我？”

  楚天陌眸光森冷：“當初她不過好心收留本座，是本座一直糾纏著她不放，明知她愛的是墨蕭璟，還對她百般追求。是本座不夠好，沒能得到她的心，但從頭到尾都是本座一廂情願，這辜負一詞又從何說起？”

  “就算真的是她辜負了本座，也是本座心甘情願。本座承諾過會保護她，承諾就是承諾，無論她是否答應做本座的女人，這承諾永遠作數！她是本座最為深愛的女子，本座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本座護她還來不及，卻偏偏是本座最信任的你，差點要了她的命！紅纓，你怎能做出這樣的事，你真是太讓本座失望了！”

  “所以呢？”紅纓滿眼受傷：“你是否還要殺了我，為她報仇？或是將我交給墨蕭璟，任由顧輕染處置？”

  “這！”楚天陌猶豫了。

  他是恨紅纓自作主張，險些害死顧輕染。想到顧輕染那雙清澈的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想到顧輕染身陷火海時的畫麵，他就怒不可遏，心疼的不得了。

  可紅纓乃是他同生共死多年的部下，對他忠心耿耿，他如何狠得下心送紅纓去死？

  忽在這時，耳畔風聲驟變，空氣中殺氣湧動！

  數道黑衣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屋子周圍，整間屋子瞬間被殺意籠罩。

  楚天陌眉頭緊皺，轉身看向窗外。心知殺機四伏，卻是不見半點懼色：“什麽人，出來吧！”

  屋外的人也沒打算躲藏，在他話音落下之後，瀲無憂率兩個穿著神魘閣衣衫、臉帶惡鬼麵具的人走了進來。

  身旁，杳冥帶著兩個盤虯暗衛，也跟了進來。

  瀲無憂與杳冥對視了一眼：“不錯嘛！竟然跟我們同時找到這裏，不愧是尊夜王手下的暗衛。”

  杳冥揚了揚下巴：“你以為就你們厲害？給王妃報仇這種事，哪兒能少得了我們？”

  瀲無憂點了點頭：“行吧！”

  攥緊雙手的飛鐮，活動了下筋骨：“那便合作取了這兩人的腦袋，咱們一人一個，拿回去交差！”

  杳冥亦是將背在身後的長劍出了鞘：“那可得先說好，楚天陌的人頭，是我的！”

  瀲無憂笑得明媚：“誰拿到，便是誰的！”

  此時楚天陌從靴子裏拔出了匕首，舔了舔冰冷的利刃：“本座豈能死在你們兩個嘍囉手上？若是輕染想要本座的命，本座束手就戮。但你們想殺本座，就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話落，足下猛地使力，揮起匕首朝那二人飛攻而上：“一起上吧，看招！”